之前离得远,虽闻其声,却难辨方位,而今目视距离仅百米之遥,即使中间隔着千丈幽谷,四脚仍旧瞬间便觉出所在。
四脚体型硕大,在虺蛇一族看来,尽管相隔百米,也有如大象之巨;然而,于四脚可不然,虺蛇本就短小,如今又离了如此之远,想一眼就看到虺姬一众真容,倒真是难为它了。所幸虺姬一众并未刻意隐遁身形,待四脚循声望去之时,飞来峰顶黑压压一片,也当真是扎眼。
如此待之道,四脚倒是头次见到,生气不至于,可心底却是忍不住阵阵发笑,耍弄如此心机,也不知有何意义,莫不是没见识过我魂域空间的手段,想要亲眼见证一番?
“贵族大部都群踞于对面,倘若所料不错,对面才是贵族主巢飞来峰之所在,那就有意思了,一路走来,我都是按照贵族所指而走,何以走到最后,我却来到了这遥相对望之处呢?”
祈风长老的声音略略发虚,虺姬当然也能听出来,而今,四脚更是雄踞猛虎崖,与飞来峰直面对峙,浑然一副盛气凌蛇的问责状,难保祈风长老不会进一步露怯,也便站出几步,令祈风长老退至一边,深吸一口气后,不卑不亢地亲自应道:
“贵使有所不知,这猛虎崖本就是我族接见大型访之所在,贵使体大,一举一动,对我主峰便影响颇巨,如此安排,虽然显得礼不甚周,却也是我等体小族群的无奈之举。况且,贵使此来想必还有更为重要之事相商,窃以为,当不会在这些许微末小事上过多在意吧?”
这番话说来很是大胆,却也是虺姬对四脚真实态度所做的必要试探,倘若四脚不会被这小小试探激怒,那么后面的商谈,于虺蛇一族而言,将不会如它们想象中的那般艰难。
虺姬语毕,其身侧众蛇都深深地捏了把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个个均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盯着四脚,就如同等待法官宣判的罪犯一样,忐忑地等待着四脚接下来的反应。然而,于四脚而言,这番话却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它唯一的感受便是,不愧为一方大族,说话当真是气势十足,半点亏都不吃!
也罢,自己本就不甚在意,既然对方如此说,此事也便没了再计较下去的意义。不过,看不到对方面容,自己也就不好判断对方的真实想法,一旦有个什么差池,只怕回去不好交差啊。看来还是有必要将对方拉入魂域空间之中,一则可以切实地掌握对方心理;二则也能恰当地展示一下己方的实力,为后边的洽谈做好有利于己方的铺垫。
时至今日,四脚对魂域空间的控制早已能做到心随意转,心下思虑已定,便只觉空中气场微微一荡,飞来峰峰顶包括虺姬在内近乎百条的虺蛇,便已经被拉入四脚的双重魂域空间之中。
气场带动的能量波荡,虺姬一众当然是能够察觉的,只不过,能量波动过后,由于空间中搭建的背景与真实景象无二,所以在它们的眼里,就好像任何事情都不曾发生。就在众蛇疑惑之际,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原本盘踞于猛虎崖的四脚,身子悠悠然一动,竟然飘忽而起,下一刹,更是驾着山间浓雾,朝着飞来峰盈盈飞来······
此番变故,即使是虺姬,也不由得被惊出一身冷汗,花容失色之下,身子更是忍不住连连后退,顷刻间便被众蛇团团护在中间。飞来峰上众蛇虽然惊骇,眼下却也顾不得许多,毕竟虺姬在侧,就算是死,也当护得其周全,因而瞬间便切换成防御姿态,从它们此刻的眼神也不难看出,它们的心中已然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这一切四脚自是看在眼里,只是没想到虺蛇一众反应竟是如此之大,才行至一半便不敢再上前了,口中更是连番解释道:
“各位不用惊慌,同贵族奇门幻术一样,各位此刻所见,也不过是幻觉而已!刚才的能量波动,实则是将诸位拉取进魂域空间所致,之所以有此举动,实乃相隔太远,说话甚是不便,故此以术法拉近彼此距离罢了,并无恶意,并无恶意啊!”
话虽如此,虺蛇一众这么大的反应,倒让四脚窥得一丝端倪:对方好像很是惧怕自己啊,莫非,自己的实力令它们很不安,很忌惮?倘若果真如此,此番出使,任务说不准会很容易完成,甚至于说可以超常完成呢!原本只是想令其保持中立,如今,是否能够要求虺蛇一族加入己方阵营,也为收复成龙渊出一份力呢?
四脚想得倒美,可受到如此惊吓,觉得颜面大为受损的虺姬,心中却已然做好了拼死反击的打算,尽管此刻的四脚看起来一脸的人畜无害,却再难给虺姬留下半分的好感。
“相隔百米,确有几分距离,然而,好在中间并无任何碍障,我等倒不觉如此说话有任何不便,还请贵使解除术法,退回原地,以免影响双方洽谈!”
虺姬语气较之方才更为强硬,言辞也愈加犀利,不留丝毫退让的余地,这让四脚觉得此蛇很不好相处,有那么一瞬,四脚甚至感觉此番出使要以失败告终。然而,虺姬硬气,四脚又何尝不是个倔脾气的家伙呢,这一刻,它竟然也生出即使用强也要达到目的的可怕念头!
这就有些讽刺了,四脚原本没有如虺姬一众臆想的那般难以沟通,更别提会让虺蛇一族赌上全族存亡来求得和平,可惜天意弄蛇,四脚不过是想双方能够更好地洽谈,这才以幻术稍稍拉近彼此距离罢了,谁曾想,虺蛇一众过度的反应,反倒将四脚推向了虺蛇一众臆想中的那般模样,这下,本可以和气融融的洽谈场面,最终便只能以剑拔弩张收场了。
“方才已经解释,我并无恶意,就是想近距离面对面洽谈,从而给予双方最基本的尊重,仅此而已,却不知虺姬您何以如此不通情理,坚持要我退回呢?”
四脚的语气也跟着冰冷了几分,脸上虽不至于一片寒霜,却也缀上了些许肃穆之色,以表明它内心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