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鹰放出去了,上面系着染血的小布条,写的有字迹。
他再怎么阻止都不行了。
楚狸老实交代了,本以为楚夜离会生气的,却没想到他眸光深邃的看着她,竟然笑了出声。
那笑里……
令楚狸有些发毛。
“你笑什么?”
“我想到小时候,你缠着我的样子,像只鼻涕虫。”他失笑道,“当时,我身体不好,一直在喝药,你看着那药汁绿绿的,以为是果汁,一定要尝一口。”
“我不给你,你便缠着我,又跳又闹的要去抢碗。”
“我没办法,给你尝了一口,当场就给你苦哭了。”
哭起来时,嘴巴一张,嗓门一扯,哇哇的。
一直说他坏。
楚狸神色怔然。
她何时这般过?
她一点都不记得了,反而觉得他沉浸笑得样子,有几分诡异,冷声道:“我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
“给摄政王么?”
楚狸眉头微捏。
他为何会这样说?
“你喜欢他。”
楚狸脸上不动声色,原来他是这样认为的……
“是啊,摄政王收到消息,一定会寻来,毕竟我是大楚的新帝,国不可一日无君。”
“嗯,我等他。”
不是。
他怎么如此淡定?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七天后。
楚狸终于晓得他要干什么了,他把她带到了南疆,甚至穿过南疆,进入南蛮的疆土。
多年来,南疆战事一直未平,这里常年遍布着硝烟的战火,又因气候潮湿阴暗,霉味极重,山林遍布,地势极其复杂。
军营里,扎着一只只帐篷,南蛮士兵正严格驻守。
他们竟一路无阻的进入了南蛮的营地!
“殿下!”
他们对楚夜离恭恭敬敬。
很快,一位身形魁梧、气势如虹的将领亲自迎接:“东凌殿下。”
东凌,是前朝的国号。
而楚夜离是前朝遗孤。
楚狸顿时明白了什么,这些年来,南疆战火纷飞,反反复复,平了又起,其中有楚夜离暗中插手的‘功劳’!
“卫将军!”
楚夜离与他见礼。
二人只简短的交谈了几句,卫将军便去忙别的了,而楚夜离行走在南蛮的营地,犹如回到了自己家。
在这里,楚狸终于不用再坐马车了,也算是得到了些许自由。
“原来五哥早就有了预谋。”
这是在下一局大棋。
他与南蛮联手,侵略大楚,眼下大楚楚皇瘫痪,诸皇子都想争皇位,内忧动荡,正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这些年来,楚夜离蛰伏在大楚,肯定掌握了不少众臣官员、兵力调度、城池布防等重要之物。
如此一想,大楚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楚夜离道:“小九,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家人全死。
直系、旁系、支系,但凡沾染到血缘关系的,全部都死了。
就他一人苟活着。
他能不恨吗?
若不报仇,将来到了地下,怎么有颜面面对父母兄弟姊妹?
楚狸道:“无论是东凌,还是大楚,它都是那片疆土,都是那些子民,你若联合南蛮,攻打大楚,与屠杀自己的子民有何两样?”
“我首先得把皇权夺回来,他们才算得上是我的子民。”
他终于承认了,他的目的。
他终于说出来了。
“所以,你抓了我,是想拿我这个新帝当把柄,换取皇权,你恨我。”
“小九,我恨不恨你,你难道不清楚?”
“我姓楚!我是仇人之子,身上流着楚皇室的血脉,你不该恨我吗?”
楚夜离认真的看着她:
“当年,西凌覆灭时,你还未出生,即便你是楚皇之子,我也不恨你。”
“那你为家人报仇的决心还不够狠,不够迫切,你连仇人之子都饶恕了,将来到了地底下,怎么跟父母兄弟交代?”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楚夜离可以杀尽天下人,却不会杀她。
恨尽所有人,却不会恨她。
哪怕她是楚皇之子。
“去打猎吧,”他转移了话题,“这半个月来,你日日坐在马车里,早就嫌腻了,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南蛮,你可以去玩了。”
楚狸除了去玩,还能干什么?
她难道还能凭一己之力,把整个南蛮营地干翻了不成?
哼!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正好借着打猎的由头,将南蛮营地的位置、布局、兵力、防守看一遍。
多了解一些,总会有益处。
“马呢?”
“骑我的。”
“你的马认主,我不骑你的。”
“好,好,来人,牵一匹马过来。”楚夜离招手,“小九,营地西边有一处平原,在那里打野兔最是合适。”
“不用你教。”
楚狸策马离开。
楚夜离看着她薄瘦却清冷的背影,深了深眸子,旋即便策马追了上去。
平原狩猎,虽然方便,却最是愚蠢。
平原没有遮挡物,一眼能看到很远很远。
楚狸第一次来南疆这么远的地方,也是第一次来战场,根本不懂这些,殊不知自己的举止早已被南疆的暗线盯住,由哨兵传到军营。
军营,原本由安将军坐镇,秦牧羽是六日前刚刚才赶来的。
传话的哨兵叫王恒,是秦牧羽的心腹,平日里秦牧羽经常与九皇子一同出入,他自然也认识九皇子。
跑来时,急声急色:
“不好了!少将军,九皇子‘他’……‘他’竟然出现在南蛮的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