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菲慌忙站起身来,去迎他。
走到门口,却有些踟蹰,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在此时,陈念走了进来,他看到沈婉菲神色犹豫的站在门口,神色憔悴又无助。
就这么一瞬,原本坚硬的心,便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他还是爱她的。
陈念无法否认这个事实,哪怕他再怎么退缩逃避,再怎么去想她的可恶,可他还是爱她的。
他们之间彼此对望着,中间只隔了一道门槛而已,却似乎隔着千山万海。
终究还是他迈开了步子,向她走去。
“在门口傻站着做什么?也不怕吹了风。”
沈婉菲小声的道:“我听说你回来了,想出来迎你,可又怕你不想见我。”
她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让他心口针扎一样刺痛。
他轻叹一声,牵住她的手:“我若是不想见你,就不会回来了。”
他也以为自己能就此放下,可原来情爱这回事最没道理,他喜欢她,没办法放下,哪怕知道她骗他,知道她心里藏着另一个男人,他还是想她,想要回来见她。
沈婉菲眼睛都红了:“那你,不生气了吗?”
“生气。”
他顿了顿,有些无奈:“生气,但还是想你。”
沈婉菲泪珠子簌簌滚下来,哽咽着道:“对不起·····”
陈念沉默了许久,才问她:“为什么说对不起?”
“闫望的事情,我不该瞒着你的。”沈婉菲拿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像个认错的小孩:“我也想过要告诉你的,可我后来越来越不敢说了,因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我怕你不高兴,我怕你不喜欢我了,我也怕你······”
怕你不要我了。
因为喜欢了才更加小心翼翼。
陈念心口一疼,将她揽入怀里:“别哭了。”
她揪着他的衣襟,眼泪却止不住,抽噎着道:“他不是侍卫,他是西夏的将军,我以前的确喜欢过他,可七年前,他出事了,一直昏迷不醒,我那时候的确想要守他一辈子的,可我爹娘逼我成亲,我最后还是同意嫁人了,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我真的会喜欢你。”
她哭的更厉害了:“念郎,我成亲后真的没有见过他了,上次是唯一的一次,我只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醒了,他是不是真的好好的,我跟他告别了,我不是因为舍不得他才哭的,我只是,只是······”
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或许就是这么多年来的执念,倏地放下了,她想要发泄一下,或许是因为看到他的孤影,想到他如今孤身一人,连她也“背弃”了他。
只是,唯一一件事她是可以确认的,她爱陈念,哪怕闫望不走,她也不会走向他了。
陈念紧抿着唇,搂着怀中哭成泪人的人儿,心口撕
裂一般的疼,他现在才意识到,她原来是爱他的,或许他当时应该多给她一点信任,他不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言不发的走掉,让她独自难过这么久。
他看着她这样清瘦憔悴的小脸,便知道她这几日一定很难熬,他不该扔下她一个人的,也不该在冲动之下和那个女子有什么瓜葛。
“别说了,我不怪你了。”他轻叹一声,有些自责,又有些无可奈何。
沈婉菲红着眼睛抬眸:“我怕你再也不相信我了。”
陈念轻抚着她的脸,用指腹给她擦泪:“我信你。”
因为他还爱她,所以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
在前几日他怒极而去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干脆体面的退出,成全了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也好叫自己不当这个笑话。
可他在醉仙楼呆了这几日,他依然无法忘掉她,哪怕趁着醉意睡了一个女人,第二天酒醒之后,看着她也只剩下索然无味。
他才意识到他对她的爱无法割舍,他不能放手,也不能失去她。
“从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们以后再不提了,好不好?”陈念轻声道。
沈婉菲红着眼睛点头:“嗯!”
她提了好几日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你去洗个澡吧。”
“嫌弃我?”陈念捏了捏她的手心。
“我是怕你不舒服。”
陈念这个人有一点洁癖,他不喜欢外面的东西,即便去外面住,也得让下人将寝具都带上,但上次他出去的急,没有带任何用具。
“那我去洗洗。”陈念笑了笑。
等陈念进去净室,沈婉菲便将他换下来的衣袍拿出去,让丫鬟们拿去洗。
可没曾想,随便的一翻,便翻到了他衣袍胸口位置的一处鲜红的口脂印子。
沈婉菲捏着衣袍的手骤然收紧,这并非是她的,她这几日心神不宁,连梳妆都没有,更别提用这样鲜红的口脂了,而且这口脂质地有些粗粝,不像是侯府的东西,像是外头的。
等陈念洗完澡,换好寝衣出来,却见沈婉菲抱着他的衣服坐在软榻上发呆,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想什么呢?”陈念走过去,却在看到那衣袍上的口脂印子的时候,眉头轻蹙。
沈婉菲捏着衣袍的手指节发白,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这几天,住在哪儿?”
“在醉仙楼。”
沈婉菲张了张嘴,犹豫了许久,才小声的问出来:“这个印子,是怎么回事?”
陈念神色淡然的在她身边坐下:“嗯,我喝多了,有个奴婢伺候我,大概是不小心弄上去的。”
沈婉菲心脏都停滞了一下,她僵硬的抬眸看他,在她小心翼翼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报过其他的期待,或许只是不小心,或许并没有什么,或许是她多心了,可没曾想,得来的却是他这样云淡风轻的承认。
沈婉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紧咬着唇,强忍着泪:“为什么?”
他看她脸色发白,便搂住了她:“我当时喝多了,没想到会这样,放心,我已经打发了她。”
沈婉菲突然觉得呼吸不畅,有些僵硬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再抬眸的时候,已经是泪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陈念当时做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太多,他只是觉得不痛快,正好有个女人投怀送抱,便受用了,这对男人来说本来也只是寻常事,他的同僚们几乎都是三妻四妾。
而他自从娶了她,再没有其他任何女人,只是这次心情不好收用了一个女人,也并没有带回家来,他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看她这样难过的样子,他还是觉得有一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