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身淤青
第十九章一身淤青
旋转，扭腰，抬步，收放，攀升，下落……
每一步，我都准准地踏在音乐的节拍上，起初还有些别扭，慢慢地，只能感受到那光正在追我，整个世界，除了跳舞的我们，再无其他人。
音乐临近尾声，按照事先彩排好的，我将自己佩戴的半块面具扔向下面，底下立刻响起哄抢一片的声音，这时我才恍然初觉，原来我们还在表演。
我有些担心地摸向自己的脸，还好，那剩余的半块面具还在，遮住了我的眼。
跟着阿云她们，我退到了舞台后面。
观看的人群自我们表演结束，就热闹非凡，我听见吵得最高的声音是嫌我没有没有露出真面目，想让我再跳一次。
我再次庆幸，自己并没有将真容暴露在人前，可又不免担心，吴云豪没道理这么快放过我，一时间真不知道是悲是喜。
叫我没想到的是，阿芳的性格着实开朗。我们三个回到等候室，她急不可耐地对我大加表扬，说我进步飞快，天生是吃这个饭的人，就连阿云也笑着赞同。
我有些骄傲，看来自己做的真的挺好的。
那时的我真是单纯，为了取得的一点成就沾沾自喜，还妄想自己以后靠这项本领过日子应该是不成问题，却不知此刻的命运操盘不在我手中握着。
是别人说了算，不是我啊。
因为今日的钢管是新的，刚刚沉浸在表演中没有察觉，现在歇下来便看见了自己身上有些新的淤青，一碰就疼，这也算的上是成功的代价吧。
阿云和阿芳身上也有，我正想问她们药箱在哪里，她们却急着换装，再次奔赴舞台。
当整个休息室只剩下我一人时，疲惫感扑面而来，可能是近日来的练习大大耗费了体力，眼皮困顿的睁也睁不开。
靠在椅背上，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孟香睡一会，十分钟就好……
我做了梦，梦中有一条大花蛇，吐着长长的蛇信子，对着我舔啊舔的，我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半分动弹不得，生怕它扑上来咬我一口，曾听养父陈明说过，蛇是不吃死人的，所以我屏住呼吸装死，但那蛇还是不走，我冷汗直冒，惊恐地看着那带着腥风的大嘴朝我而来。
“滚开！”
我用手挥舞着，大声喊道。与此同时我总算清醒了过来，然后我就看见了脸上明显有一个巴掌印记的吴云豪，他站在我面前，阴晴不定，神情莫测。
顿时我生出不好的想法，莫非刚刚他在侵犯我？
我连忙检查自己，还好，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镜子里面的我除了头发有些乱，其他还是睡觉前的样子，都是完完整整的，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哼，你倒是警觉，放心，我还没来的做什么，你就醒来了！”
吴云豪轻哼出声，从他不满的情绪中，我稍微放下心来，他这点还算的上诚实，那我就真的是安全的。
“你来做什么?”
我开口问他，说出口的同时，我也发现，我比原来的胆子大了许多。曾经我就像是菟丝花，总想着依附在吴家叔侄身上，无论是刚开始对我释放过善意的吴云豪，还是帮我不少的吴亚楠，我得承认，为了能留在吴家，我近乎像个无害的小白兔，特别希望他们都能喜欢我，叫我继续留下来。
可现在，我总算看清，不管是总在利用我的母亲也好，还是披着人皮不干好事的吴云豪也罢，亦或是表面冷冰冰实际却很温暖的吴亚楠，更甚是帮了我几次的秦家少爷秦铭浩，他们都不应该是我要抓住的稻草。
唯一能帮助我的只有我一个。
我要做的，也是更加强大，这样才能自我保护，还有为幼小的弟弟少安撑起一把伞。
所以我现在面对吴云豪，也不再发憷，他再怎么厉害嚣张，也总归是个人，我没必要怕他。
我看见吴云豪的眉毛明显一挑，似乎他在诧异于我的改变。对此我更是笃定，看吧，孟香，没什么可怕的，以后继续这样做吧。“我倒是小瞧了你，你比你那个妈可是强不少！”
吴云豪面上居然有赞叹，这话其实并没有叫我高兴多少，我想着他是个人，却忘了，他是个做不出人事的伪君子。
果然，吴云豪开始跟我兴致勃勃地讲起我下场之后的场景。
什么姓氏的老总，一位位的，我记不得他讲的人名，就看见他那张明显吸烟过多带着臭味的嘴巴，开开合合，讲着那些人是如何倾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
力哥是怎样在台上介绍我的，无非将我说的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我被贴了标签，就是他嘴里的盛兰会所大名鼎鼎的“猫儿小姐”。
今晚是首秀，当然最激动人心的是，这也是我，所谓“猫儿小姐”的初夜拍卖会，然后那些人就开始疯狂的竞拍。吴云豪讲的口若悬河，眼睛赤红，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轻巧，事实就在眼前摆着，我居然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曾经该有的咬牙切齿，居然也少了许多。
“别兜圈子了，说吧，最后是什么结果？”
无意再听吴云豪叨咕，我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是真想知道我最终被卖出了多少钱，无怪乎认命，而是好奇，总归是有这么一天的，对吗？不是今日，也会是明天，迟早的事，不如问问现实一点的东西，现在的我最缺的，也是那万恶之源——金钱。
吴云豪伸手比了一个巴掌，一点不夸张，经过这么多天的熏陶，我知道，这绝不是五百，五千的意思，五十万，嗬，随便一伸手就是这么多，怪不得人说穷人富人之间的代沟是天与地之间的距离啊。
“小孟香，只要你好好做，今晚上结束，我给你一万！”吴云豪说的很是阔气，就好像，我们就是去买块肉，动动手就能结束的事情。
看着他脸上那刺眼的笑容，真的很想撕开他的面具，也很想直接越过他夺门而出。走，跑，快速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但那些只不过是一时意气罢了，我知道但凡我敢动一下，迎接我的不是狂风暴雨，又能再期望和风煦阳吗?
“好，我答应你！”
我听见自己这么回答，是从齿缝间传出的声音。
我在心间默念着，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