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多虑了。夫妻本就荣辱一体,夫人并非有意犯错,是那背后之人太过狡诈才会中了圈套。我又岂会苛责于她。”

    刘太监奉承道:

    “伯爷果然胸襟宽广!”

    “您放心,这次回京之后,淑妃娘娘定会为您争取机会将功折罪。”

    裴骁心中顿时大石落地。

    爵位已经丢了,很难挽回。他最怕的还是被陛下弃之不用,有淑妃这句话,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刘太监又道,“未免百姓非议,回京之前,还请伯爷与夫人再忍耐些时日。府中一应采买由奴才负责,若有没考虑周到之处,还请伯爷和夫人一定要说出来。”

    刘太监没在靖南伯府逗留太久,临走时,特意点名让张氏相送。

    路上,刘太监低声对张氏道:

    “夫人放心,淑妃娘娘和小皇子俱都身体强健,不会有任何意外。而且,经这一遭,娘娘与陛下的感情更胜从前了。”

    张氏这才安心下来。

    也明白刚才说得凶险,是故意说给裴骁听的。

    究其根本,还是想让裴骁不敢轻视怠慢她。

    妹妹为了她,真是用心良苦。

    “无论真假,以后断不可让娘娘如此冒险了。我在外头也定会谨言慎行,再不给娘娘招祸惹事。”

    自这以后,靖南伯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水平,不用再顿顿粗粮还吃不饱了。

    严同知深知如今优势在张家那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得知此事后,给慈航观汇报了一声。

    见慈航观没有别的吩咐,也只吩咐衙役们当没看见,随便让人进出靖南伯府。

    *

    张经宏见伯府一应事务有刘太监打理,外甥的病情也还算稳定,便投入到了政务之中。

    身为主考官,与当地官员往来应酬一番后,他便将贡院的大门一关,热火朝天地开始了乡试的准备工作。

    驿馆外头,原本想送礼拜见,试图在主考官大人面前混个脸熟的秀才们,全部算盘落空,悻悻而归。

    于是,众人只能努力挖掘张经宏以前的文章诗集等,试图琢磨出今年考题的方向。

    秦珍娘的夫婿乔师友捧着珍娘斥巨资购买的礼物,从驿馆外头回来,满肚子怨气。

    “若非你家只是个商贾,我又岂会被张大人拒之门外。”

    说着举例说以前同个书院的某个廪生,其夫人是南都吏部尚书的孙女,跟着尚书大人去参加了主考官的接风宴,还跟主考官说上了话。

    他的语气太理直气壮,秦珍娘被说得又委屈又惭愧,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她是商户出身,本就在有秀才功名的丈夫面前矮了一截,如今被抱怨娘家在关键时刻提供不了助力,似乎也无法辩驳。

    好一会儿只能劝道:

    “相公,如今张大人已经进了贡院不会再出来了,要不你还是先安心备考吧。张大人贵为四品大员,咱们这种出身,只怕至少也得是个举人,方能入得了他的眼。”

    乔师友脑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片刻之后又和缓了脸色,对珍娘道:

    “张大人的父亲是阁老,自己也是四品大员,眼看着高升在即,若能借着这层座师的关系成为他的学生,以后官场之路定会通畅顺达。”

    “这不管是对我的前途,还是对岳父家的生意,都是大有益处的,你且回去跟岳父大人说说,让他这次鼎力相助,备一份厚礼,让我考后拜访张大人时能独占鳌头。”

    他的岳父秦大富,可是江南数得着的大布商之一,若能鼎力相助,备一份无比丰厚的大礼,未必不能让张大人对他另眼相看。

    秦珍娘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便道:

    “相公且安心备考,过几日我便回一趟娘家跟我爹娘说说这事。”

    乔师友闻言,这才转头读书去了。

    心中却不由埋怨他那岳父,明明也是个人精似的人,这种紧要关头,竟是不主动为他送来打点的银两,还要让他想办法去要。

    难不成是故意想让他低头?

    哼,用他几个臭钱都是看得起他,竟还这般拿乔!

    还好珍娘温顺听话,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然他亲自上门去开这个口,还不知道多屈辱。

    乔师友满心以为此事十拿九稳,便安心准备考试去了。

    完全没想到,一向疼爱女儿的秦大富夫妇,竟然一听要讨好乡试主考官张经宏,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