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怪他。

    毕竟从古至今,面对这种事,哪个大丈夫能淡然处之。

    他这个汇报消息的,很可能会成为那个炸粪坑的人,一不小心,自己就粉身碎骨。

    裴骁很快失去耐心,一拍桌面,目光如刀地盯着他:

    “话都不会说了是吧?本侯是不是该换个说话利索的管家?”

    管家吓了一大跳,不敢再隐瞒。

    索性眼一闭心一横,连珠炮似地道:

    “说侯爷常年不在家,夫人春闺寂寞与家奴何旺通奸,不然两人不会同处一室,何旺也不会胆大到敢去杀人放火……”

    后面的话,裴骁都听不见了。

    只有“夫人春闺寂寞与家奴通奸”几个字在耳边循环播放,脑海里自动浮现张氏与一个家奴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放荡画面。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曾经他有个宠妾姚氏,便是与侍卫通奸,被他捉奸在床,直接处死的。

    可妾和妻是完全不一样的。

    妻者齐也。

    妻是与他一体,代表他靖南侯的脸面的!

    张氏竟与一个卑贱的家奴通奸,还闹得满城皆知!

    他完全不敢想象其他人在背后怎样议论他,从今往后又要面对多少人像今日一样明里暗里地打量他,在心底默默嘲笑他。

    刚才在兵部衙门里众人的眼神,钱侍郎意味深长的调侃,无限在脑海中放大,化作巨大的耻辱感淹没了他。

    张氏便是在此时哭哭啼啼地赶过来的。

    没有人敢告诉她,如今她与何旺通奸的传言已经传得满城皆知。

    昨天,她遭受了毕生未有的巨大羞辱。

    不仅被砸得一身伤,还在推搡中衣衫不整,只怕接下来十几年,这件事都会被贵妇圈子传为笑料。

    可她根本没有时间悲春伤秋。

    李嬷嬷带来了京中名医,她必须保证对方在给裴瑾把脉的时候不要乱说话。

    慈航观背景深不可测,她已经没有把握可以杀死陈青竹灭口。

    那么,中毒的事情就一定不能暴露在张家嫡支面前。

    否则,顺藤摸瓜牵很快扯出陈青竹,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因为已经与她撕破脸,陈青竹都必然会抖落出她的秘密。

    到时候,不管是张家嫡支还是靖南侯,都会容不下她。

    事关重大,她下了血本,直接给出了一万两银票,威胁加利诱,才让那大夫答应,给裴瑾编一个先天不足造成的肌体萎废之症。

    有这位京城名医的名声作保,张家嫡支应该不会再怀疑到中毒上去。

    好不容易解决了此事,却因为昨日的羞辱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昏昏沉沉醒来,便听下人回来报信,说侯爷巡防回来了。

    张氏受此大辱,自然是想向背后之人复仇的。

    即使不能,也要打杀了那些慈航观的道姑给自己出气才行。

    她是妇道人家,没这个能力过多影响到南都朝堂上的官员,但侯爷不一样。

    他是一品侯,又手握南都兵权,在整个南都城举足轻重。

    事关靖南侯府颜面,只要她表现得足够可怜,便一定能让侯爷震怒,为她出头。

    这般想着,她把自己打扮得弱柳扶风彷如病弱西子,直接来了外院。

    一见靖南侯,便是未语泪先流。

    她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楚楚可怜地望着裴骁:

    “侯爷,您终于回来了,我……”

    满以为裴骁必定会对这般柔弱可怜的她怜爱不已,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是裴骁的一记力道十足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