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看着被海水淹没大半的小岛,东边的方向海水最猛,几乎不见了前两年刚修建的游乐设施已经被全部淹没了,汪洋中只剩下一个圆顶的建筑,只有塔尖的避雷针,能让人确定出坟墓大概得位置。
酒店的供电不足,连灯光也是忽明忽暗,盛闻站在床边,眼底带着淡淡青色的阴影。
“大概方位是那里。”旁边的男人用手指着远处,“是一位夫人抱着骨灰盒来的,买了那边的地方,海水刚开涨的时候就通知您了,您那时候赶过来是来得及的。”
这是一处私人的小岛,被国外的某个大公司买下,弄得度假胜地,没开发的地方弄成墓地,价格高的离谱,但有法律规定,任何人不能挖骨灰盒,必须要亲属的签字,所以任何人拿不到签字,都不敢帮忙挖走骨灰盒。
“能找得到吗?”盛闻看着身后几个打捞人员,“钱的事情不要考虑,我一定要将我祖父的骨灰找到。”
几个国外的打捞队员转身商量着,就在这时盛闻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盛闻厌恶的挂断,但很快又一个陌生的号码进来,对方誓不罢休的样子,看来真的很生气了。
“怎么了?”盛闻将手机丢在石台子上,没开免提,对方的吼声还是很清楚。
“盛闻,你不知只手遮天吗?怎么连你爷爷的骨灰都冲跑了,还真是贵人事多,你爷爷在天之灵看见你这个贤孙一定会高兴坏了。”电话那头传来盛父暴跳如雷的声音。
盛闻无声而讥讽的笑了一下,“所以这么多年不联系,打电话过来就为了指责我?我听说你刚喜得贵子,恭喜啊,盛家不至于断子绝孙了。”
或许是他吼的声音太大,那边传来了婴儿的嚎啕声,以及女人的责怪声,“老公,你吓到宝宝了,别生气了,您那个儿子不听话,咱们的宝宝乖着呢。”
“骨灰盒找到了吗?”盛父的声音压低了很多。
“爷爷在你的时候,跟你都断绝关系了,现在就不要假惺惺了。”盛闻语气中全是不耐烦,“挂了。”
“盛闻,你的教养都喂狗……”电话猛地挂断,男人的咆哮声也消失了。
盛闻的手指从通讯录上划过,这部私人手机里存的号码也就几个,他的指尖不经意的划过舒惢的名字。
她也在国外结婚了,男方带着两个孩子,盛闻看见过一家四口拍的全家福,他从未在那个失职的母亲脸上,见过那么幸福的表情。
明明是别人的孩子,她却那么精心的呵护着。
“盛先生,我们已经制定出一套方案,明天先试试。”打捞队的一个员工走了上来,将刚才潦草画的图递了过来。
盛闻看着他们需要的所有工具,眼皮都没眨一下的点头答应。
“盛先生,您已经办理好入住了,这是您的护照。”酒店的经理走了过来,恭敬的将护照递过来,“对了,看见今天是您生日,我们酒店原本该准备蛋糕的,现在物资紧缺,抱歉了。”
微弱的灯光照在他惊艳绝伦的脸上,他自己竟然都忘了,而且忘了两三年。
………………
余温接到蝶蝶电话的时候,已经坐在饭桌上了,她木木的看着眼前的饭菜,清蒸鱼不放过多的调料很腥,她伸了伸筷子,只夹出了鱼眼。
迟书坐在她对面,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溢满了悲伤,直到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手机响了半天了,怎么还不接,对方该急了。”
余温从兜里摸着手机,兜上装饰用的拉链一下子扯住她的指甲,伴随着撕裂的疼痛,她将手机拿出来,慢吞吞的接起。
“我刚看见你的消息,没事吧!”蝶蝶急了,“我们出海了,在轮船上一直没信号,我一直也不用,刚登录就看见你的消息了。”
“已经没事了。”余温不想她担心,随便找了借口,“花店的一些小事,从医院检查完回来去了一趟花店。”
“迟先生陪着你去的吗?”那边的蝶蝶心情很好,一直在开着玩笑,“我可听保姆说,是邢先生将他困在家里的,他要是想跑,就把他绑在床上,我房间有很多绳子,随便用。”
迟书坐在余温的对面,总算笑了一下,讥讽道,“蝶蝶,我老婆都是你教坏的。”
蝶蝶是惧怕迟书的,电话那头传来“呀”的一声,然后那边是长久的沉默。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迟书在这里。”余温用牙齿咬着鱼眼,很硬,“你们去哪里玩了?”
“那我最近回家里住。”蝶蝶声音都变得谨慎起来,“我把机票退了,买了一趟航线,没想到在上了一个小岛之后遇上海啸了,不过我回来往酒店走的时候,在路上捡了个被水冲出来的骨灰盒,我看上面有照片,看着特别眼熟。”
迟书在一旁扯动一下唇,“你以后离着我老婆远一点,什么玩意都敢捡,脑子不正常了。”
余温隔着桌子踢了一下迟书,但很快手机震了一下,却是一张照片发了过来,余温随手点开。
蝶蝶似乎是在港口拍的,光线很暗,她开着闪光灯,但照片上的人,余温却一下子认了出来。
难怪蝶蝶觉得熟悉,眉眼中有点像盛闻,满目的慈祥。
“就是这个人,不认识就算了,我还是找个地方埋了吧,我也觉得捡人家的骨灰盒不太好,现在也不知道放哪里。”电话那头的蝶蝶在争取身边人的意见,“你看周围都是沙碱地,我们找个好点的位置。”
“不行,带回来。”余温赶紧出口制止,“这是盛闻的祖父。”
“什么?”蝶蝶那头差点将骨灰盒给摔了,幸亏拎着一堆行李的廖先生眼疾手快的接住,“我说刚在怎么在岛上,看见了盛先生。”
“原来他是去找骨灰盒的。”蝶蝶叹了一口气,“我说怎么这么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