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余温想起了很多,狭小的卫生间是她睡觉的地方,就是眼前这个恶魔,总是半夜踢门,跑进来之后将她踹出去,故意往她的床褥上滋那种恶心的东西。
会往她的饭菜里掺老鼠屎,会在她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踹下去,会将她的内衣裤卖给那些小混混。
他的面容很像他那个被烧死的父亲,猥琐而又混蛋,坏到骨子里的人渣。
余温刹那间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动,耳边一阵嘶鸣声。
“看着你比我还老,叫姐不合适吧。”她佯装发火,“你这是骚扰,赶紧出去。”
见她说这话,王滨周愣了一下,还是满脸森然的看着余温,拼命的想要确定她的身份,现在的余温表现的太过淡定,不像他记忆中的姐姐,懦弱无能。
没想到他那个懦弱的姐姐下手那么狠,要不是他偷溜出去,那天他也被烧死了,后来他成了孤儿,被娇惯的他败光了剩下的家产,偷盗伤人之后就消失了。
连严簌都没找到他的下落,要不是在网上看见了迟书的现在风光无限,过来想要讨点钱,也不会发现余温。
“你垂死挣扎的样子真可笑,你吓得都哆嗦了。”他摆弄着手里的头盔,仿佛下一秒就要往余温身上砸过来,“你身上那股怪味现在也洗不掉,没想到你前途无量,竟然连盛闻都能勾搭到手。”
“你认错人了。”余温浑身战栗。
“是不是拔你一根头发不就知道了?”王滨周满脸贪婪的看着余温手指上的钻戒,“你说我现在要是打电话给警察,发现了杀人凶手,你到手的富贵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余温死命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拼命的护住最后的心理防线。
没想到是盛闻救了她,房间的门被推开,盛闻仿佛一束光照进来,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裹挟着寒意,熟悉的气味先一步进来。
“怎么没关门?”盛闻的嗓音带着些许的疲倦。
余温靠着门口的鞋柜,“点了外卖,他顺便借厕所。”
盛闻这才看见站在厅里的王滨周,似乎觉得余温放陌生人进家门不安全,也没说什么。
而王滨周原本嚣张的气势,在盛闻面前,也弱了下去,将头盔带上,冷飕飕的眼睛看了一眼杨余温,“姐,谢谢了。”
他这个“姐”字咬得很重,也只有余温听得懂。
然后跟盛闻点了点头,从两个人身边离开,顺手将房门给关上,余温知道他的德行,一定在门口偷听。
盛闻丝毫不在意这点小插曲,一直盯着她的脸,“病了吗?怎么又点外卖,今天元旦,想着你一个人吃饭挺可怜的,我叫助理预约了餐厅,换件衣服一起去。”
余温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回房间从衣柜里扯出几件衣服就换上。
她一出来,正在打电话的盛闻抬眼多看了她两下,“你不冷吗?穿夏天的裙子。”
余温这才意识到,自己换错了衣服。
盛闻的助理预约的事一家日料店,余温没吃过,一进屋就脱鞋让她有些不习惯,地面铺着席子,连帘子都是竹子做的。
“最近工作很忙,就算见面,回来你也已经睡了,将近半个月,我们同床共枕的,竟一句话也没说过。”他脱掉大衣,质地精良的黑衬衣更显得他岑贵孤冷。
“最近忙什么?”余温心不在焉的随口一问。
盛闻坐在软垫子上,窝在低矮的餐桌旁,一双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接手了爷爷留给我的股份,正准备回盛家。”他笑起来带着几分刻薄,“他们的日子过的太安生了,去掀个天翻地覆。”
余温心绪终于回来了一些,“你要回盛家?”
服务员拿着托盘,送过来两瓶清酒。
盛闻的唇角带着几分凉薄,“不久了,我带着你回到盛家,将一切拿回来。”
余温刚想再问,他似乎不想说了,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你弟弟的事情解决了吗?要我出手帮你解决宋露吗?”
对于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捏死宋露就跟弄死蚂蚁一样简单,连他说话的口吻,都是漫不经心的。
“她好歹是我朋友。”余温除了在迟书面前,从不喝酒,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再说余京南现在一直躲着我,电话也不接,一定是宋露跟他说了什么,恨我呢!”
盛闻给余温也倒了杯清酒,“度数不大,今天过节,喝两杯。”
余温现在处于高度紧张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还是端起玻璃杯,手指长的杯子,她一仰脖将清酒全灌进去了,很快鼻腔里散出浓郁的酒味。
没想到喝完酒,她的恐惧更被放大了。
她蹭着竹席子到了盛闻的旁边,一把抱住他的腰肢,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处,浑身都在发抖,声音里带着哀求,“盛闻,我害怕,能抱我一会吗?”
余温这根难啃的硬骨头,什么时候这样过,盛闻震惊不已,但她像只小猫一样往他的胸口上蹭,可怜巴巴的劲儿。
他的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眼底很黑,声音却温柔的不像他,“你放心,我跟盛家闹翻了,跟你无关,他们不会来为难你。”
他以为,她怕盛家那些人。
盛闻身体比她还要僵硬,像是安慰一个孩子一样,“怕什么,我护你一辈子。”
余温蜷缩在他的怀里,第一次有了那种安全感,他的心跳的又快又急,“盛闻,你根本不知道一切。”
盛闻仿佛她眼前的所有的光。
她像是抱着树的无尾熊,一直挂在他的身上,哪怕服务员进来,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也不在意。
就这么一下,盛闻对她之前所有的错都不在意了,他胸腔震动,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余温,咱们两个再也不吵了,谁也不许提离婚了。”
盛闻把一生的偏爱都给了她。
这顿饭余温吃的很多,盛闻一直往她的碗里夹,好像她是个饿死鬼一样,木制的碗里一直满满当当的,她一断就往下掉,刚吃一口,一双筷子又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