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青燕扶着他,脸上也满是着急。

    父女俩长得很是相似,都有一股如出一辙的书香气,姜琮月很有亲切感。

    虽然这位长孙太傅在传说中与这位皇帝陛下关系密切,可在她看来,他和皇帝并不是一类人。

    姜琮月气地解释道:“这是从九章算术中学的。”

    《九章算术》,据她的舅舅所说,此乃算术的基础入门之书,但凡天下对算术感兴趣的文人,应当都读过。

    姜琮月之前也十分惊讶,那些题竟然没有其他人用同样的方法做出来。

    “九章算术?”

    谁料长孙太傅却像听了什么天书一般,惊愕地张大嘴。

    姜琮月怔了怔,问:“莫非有什么不妥吗?”

    她心里还在嘀咕,难道这书是什么禁书不成?

    长孙太傅满脸茫然:“老夫生来五十有余,这世上的书读过不知多少,阅览过的经籍不知凡几。进入算学馆以来,各种各样的算术书更是收集了个遍,却也从未听过此书啊!”

    这下换姜琮月愣了。

    怎么可能?舅舅不过是南安府松宁县银山村一个普通乡绅人家的儿子,他都能看到的书,没道理京城的这些学者大儒反而还没见过的。

    姜琮月有些奇怪的预感。

    她试探问道:“长孙太傅,可知道均田、粟米、衰分法?”

    长孙太傅更是满脸茫然,照他的见识隐约能知道这些都是讲什么的,可是这样具体的术法他却从未听过。

    姜琮月沉下眼去,深思了片刻。

    忽然间,有些心惊了起来。

    该不会那些书……在流传的过程中,断代了吧?

    姜琮月想了想,说:“我舅舅曾是一个读书人,不过他在进京赴考途上病逝了,在家里留下了一些书,我从前在家时,便会偷偷拿来看,其中有一本便是这本九章算术。”

    “若是太傅感兴趣,我这几日便摘录一些其中的方法来给太傅看看。”

    长孙太傅有点受宠若惊,但见多识广的他很快意识到,这书估计是什么,家传的绝学?

    昔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许多学者学家为了保存根源,都悄悄将学术成果藏了起来,世代隐姓埋名,以其他行当为生。

    这算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断层的。

    皇帝兴起算学馆以后,长孙太傅想过发动势力去民间寻找历朝历代遗留下来的算术经典,可又不敢大张声势。

    毕竟这是表达对皇权不满的行为,即便是长孙太傅的地位,他也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

    可如今他看姜琮月的路子,还有她那个读书人舅舅所留下的书,略一想就知道,只怕是什么古代名著,未曾有流传的途径,因而一直躺在书库里。

    长孙太傅又是激动又是不安,生怕给姜琮月带来了麻烦。

    “这会不会太过大费周章,南安府离京都还有不远的距离,若是要回去找这本书,只怕路途遥远。姜小姐新婚燕尔……”

    “不用那么麻烦。”姜琮月愣了下。“我背下来抄录给太傅就好了”

    长孙太傅也愣了:“你背下来?”

    “对,我都记得。”姜琮月一脸自然地说,“从前家中我生母不许我看书,我都是偷偷在书房里看了,然后背下来夜里再默诵一遍。”

    “天长日久,便刻在脑子里了。”

    长孙太傅和女儿长孙青燕面面相觑,有些目瞪口呆,心情又有些难以言喻。

    身为大儒世家出身,他们从小便在书香中浸淫长大,想要看什么书便有什么书。就是没有,家中也会为他们去寻,更没有人阻止他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