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难道让她再等三年?还是无休无止地等下去,不知归期?
薛成琰不想让姜琮月吃一点苦头。
也不想让她守着那点看不到头的期望,再次回归内宅,日复一日。
他想,远远看着也好。
更宁愿她自由,对自己无所期望。
如果满足不了她的期望,薛成琰会恨自己。
姜琮月静下来,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所想了。
的确是奇怪,她当真和阿大认识不过数面,可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似的,他太懂她,懂得让她吃惊。
他让她太喜悦,有过此生未有,第一次经历的喜悦。
他甚至给了她期待。
这二十年生活里,她从未期待过什么,只盼望从眼下的泥潭里挣脱出去。
可如今有人却让她看见了远方。
姜琮月忽然问:“阿大,我们用了你们将军的武器,不会有什么吗?”
薛成琰一愣,抬起眼看她。
须臾才道:“不会。”
“将军……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可我怕他追究。”姜琮月说,“你得跟我一起承担着,若是有一日将军问起来,你也得跟我一起答话,不能消失,好吗?”
……
“你就记着我这个约定,来日在将军面前,我也会为你申辩的。”
姜琮月笑道:“我要去薛府做了,下回再见。”
薛府。
一派张灯结彩的喜气里,隐隐藏着紧张和沉重。
薛夫人一大早就起来,还以为自己够早了,谁知刚出了院门去请老太君安,就猛地看见老太君精神矍铄地在花园里指导丫头布置。
“那个腊梅啊,快把那个腊梅搬过来!”
“门洞那里,还差一盆花!”
丫头们行走如飞,薛夫人张口结舌。
“……老太君。”
她叫了一声,和老太君对上目光。
视线纷纷落在彼此的衣裳上。
薛夫人本来还担心自己的衣裳暗自带了这么多红,有些过于明显。
可谁料老太君也同样把一身暗红团寿纹的衣裳穿上了。
一院子喜庆的,跟办婚事似的,连丫鬟衣裳都换了。
俩人心照不宣地错开目光,去跟丫头管事们吩咐:“……那里!那里再打整打整。”
整个薛园连假山上的石头都擦了一遍。
姜琮月也是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到别人家做,在路上还有些忐忑。
薛成瑶怕她紧张,赶紧把薛家上下介绍了个遍:
“姐姐不用担心!我们薛家虽然人多,但平时就两三支住在薛园里,其他叔伯姊妹都是分家了的!”
“我们家啊现在辈分最高的便是老太君,是我们的祖母,人很风趣,比太后娘娘还好相处,她肯定特别喜欢姐姐的。”
“再就是我娘和我爹,我娘再好相处不过,我爹么,平时在算学馆和那帮博士研究,不在家,不会碰上他。”
“再就是二叔父家的姊妹,成莹就是上次来订头面的那个,还有二哥成珏,前些日子已经见过了。”
“另外,就是咱们府里还有个小霸王。”
薛成瑶扶了扶额:“是咱们三叔父的遗腹子,今年才五岁,特别鬼灵精,不过姐姐放心!我肯定不会让这小子闹腾你!”
姜琮月掩唇笑了笑:“薛家真热闹。”
马车在薛园门前停下来。
姜琮月本以为要从侧门进,没成想正门大开,径直涌出来一大堆仆从分列两队,等她们进去。
她刚要下车,就有人赶紧上来掀开帘子,姜琮月道了声谢,车下就震耳欲聋:
“欢!迎!姜!小!姐!”
她愣了,抬起头只见看不见头的人队,一个个挺胸抬头,满脸激动,好像等着检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