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年我是要一个人过年了。”
薛成琰张了张嘴。
又闭上,没出声。
这太过冒昧,他也想邀请,想见姜琮月在他们家过年。
如果能成真就好了。
他垂睫,低声道:“近来皇后娘娘身体不好,过些日子大抵就会由太医宣告,到时在京中生活,要多些注意。”
姜琮月愣了愣,接触到此等秘辛,她立刻皱起眉来:“娘娘如何了?上次贵妃来要凤冠,听说娘娘身体还好。”
“向来不好。”薛成琰简洁道,“这些年劳心劳力,她早已殚精竭虑,如今也是强撑,连太后设宴她都不曾前往,是当真非常体弱了。”
他认真道:“各家难免有人探听宫中的事,若真有一日不好,为了空出来的后位,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如果来得及,最好早日避出京城,以免被当作枪使。”
他交代得仔细,姜琮月也在迅速思考。
的确,她刚刚闹了这么大一场和离,又传说是二公主救命恩人、薛府贵,还给宫中娘娘都售卖过首饰。
更重要的是她父亲是御史,得罪过不少人。
若是有人要在谋夺后位的时候算计什么,她有很多能利用的地方。
假若她的首饰被人动手脚,栽赃嫁祸给谁,致使宫中出事,那她也要遭殃。
她一遭殃,还能牵连个姜御史。
姜琮月很快想明白,点头道:“好,阿大,多谢你告知,我回去便闭店一阵子。”
薛成琰道:“你可有什么朋友在京外,可以让你暂住一阵?”
姜琮月愣了愣,也认真摇头:“我没有朋友。”
薛成琰默了默。
他好像想抽自己一耳光似的,又对她说:“如果当真有事,我……在南安有一处宅子,可以接你去暂住……如果……”
“姜小姐不介意的话。”
“我自然不会介意,只是我们认识不久,已经麻烦你许多,我怕会给你带来祸患。”
姜琮月也是真心的,阿大其实也就和她见过几面,但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就共历生死,到后来便不似陌生人,总觉得像是久别的朋友。
薛成琰愣了一下。
第一次有人说怕给他带来祸患。
大多数时候,他才是身上纷争最多的那一个。
“不会!”他脱口而出。
又遮掩一般,垂下眼睛,说:“南安府是你家乡,想来回去对你更好,等事情解决了,再去哪里都方便。”
“府城连通大运河,只需少许银钱便可随商船南下,不需多年,皇上大约会出兵开拓南疆,一路到南海都十分安全。”
“船舶司也已启动,五年内预计造出一艘能横渡南海的大船,十年内与南洲通商,届时要去看看南洲风光,也并非不可能。”
“……等等。”姜琮月打断他,奇怪道,“阿大,你怎么交代这么多?”
像再也见不到了似的,连五年十年后都说明白了。
薛成琰停了停,暗道糟糕,姜琮月果然敏锐。
“是……”他沉沉道,“皇上已经意动,打算派遣……薛小将军南下出征了。”
姜琮月愣了:“又要南征?可是将军才刚回朝。”
薛成琰抿了抿唇角。
“平定四海,开疆拓土,是皇上一直的祈愿。”他平静地说,“为人将领,便是做自己该做的。”
“那,你要随将军再次出征吗?”
姜琮月问他。
“……是。”
姜琮月静了静,问:“阿大,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薛成琰也想知道,他刚回京时一腔的孤勇都几乎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他想回京来娶她,可若是此番还要出征,南疆凶险,他未必能活。
等到大船修好,他还极大可能会随船去南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