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碰到了传说的“鬼压床”。
可能是手压到了胸口,导致意识混乱,无法清醒。
怎么办?
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大脑一点点清醒过来,她却仿佛穿行在无尽的白雾和漆黑之中,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活了三十多年,自以为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难道就要莫名其妙地以这种方式死去?
绝望,欲哭无泪……
她还要挣扎,却完全感觉不到身体。
似乎只有一缕如烟一样的游魂在四处飘荡,随便一阵风就能吹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听到像有人在呼喊。
刚开始很遥远,然后慢慢变得尖锐有力。
喜悦由心底弥漫开来,她想大声回应。
意念重新聚拢,她这才感觉到自己躺在某个地方,身上像是压着一个无形的重物,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无法动弹。
巨响和脚步声在耳边炸响,紧接着,温暖的触感把她紧紧包裹住。
那是她的睡袍。
离开冰冷的水之后,她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版的俊脸。
是章恒!
他满脸焦急,鼻尖和额头上全是汗,脸色和嘴唇都微微泛白。
看到她醒了,章恒眉心紧凝的川字依旧没有舒展。
“别担心,我来了!你等着,我马上打120。”
他风一样刮出卫生间,把她放到厅的沙发上,手忙脚乱地拿来一条毛巾裹住她的头发,这才拿起手机准备拨号。
苏晓沙哑着嗓子开口:“不用打了,我只是睡着了!”
“确定吗?”
章恒指尖微顿。
“真的只是睡着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晓还没有从刚刚濒死的绝望中彻底脱离出来,不过她还是拼命扯了扯嘴角,尽量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她活动了活动胳膊,又踢了踢腿,然后起身准备去拿吹风机。
章恒先她一步,迈开长腿拿了吹风机,插上插头就要帮她吹头发。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刚才的事,谢谢你!”
苏晓的口气淡淡的。
她打开吹风机,慢条斯理地开始吹头发。
发觉章恒正盯着她,她有点儿不自在,转头看向别处。
“我真没事,你回去吧,孩子们还需要你照顾!”
她很想问章恒怎么会突然跑来,可最终没有问出来。
“我有东西落到车上了,下楼来拿的时候发现你有一份文件在车上,就给你送过来了。没想到,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我担心你出事,所以就撞门进来了……”
其实那份文件他可以明天早上再送过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觉得心里闷闷的,很烦躁,好端端的平地走路还摔了一跤,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种预感折磨着他,让他心里很难受,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直到敲苏晓的门不开,他才隐隐开始担心。
撞开门之后,放眼望去,哪里有苏晓的影子。
他记得孩子们提过一次苏晓买了按摩浴缸,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确定苏晓在里面。
饶是已经确定,真的推开门,看到苏晓躺在浴缸里犹如熟睡中的样子时,他还是双腿发软,险些瘫坐到地上。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扯了浴袍奔过去。
摸索着拔开出水孔之后,他胡乱展开浴袍把苏晓包裹起来。
她死了?
这个念头一直牢牢地扣住他的大脑神经。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就是一场梦。
醒来,一切都会回到原本的样子。
不就是洗个澡吗?怎么会死?
颤抖着去探苏晓的鼻息,还有,还有,谢天谢地。
那是昏迷吗?
可是怎么会昏迷?
他喃喃地念着:“不会有事……”
直到苏晓缓缓睁开眼,脸色也恢复一点儿,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可他统统都压了下去。
到底是做过多年夫妻的,怎么可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再说了,万一苏晓有个什么闪失,最可怜的就是三个孩子了。
他没有信心可以像苏晓一样事无巨细,认真耐心地去养育他们。
小小年轻失去母亲的话,他们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苏晓是孩子们的人生中最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她支撑着孩子们的未来!
苏晓轻描淡写一句“只是睡着了”并没有安慰到他。
他觉得苏晓的身体一定是出现了问题,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必须得到足够的重视。
以前苏晓也经常泡澡,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呢?
他越想越多,心中的烦躁几乎达到。
苏晓不紧不慢地吹着头发,一遍又一遍地催他走,还叮嘱他刚才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孩子。
而她也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还是用淋浴吧,不用按摩浴缸了,不然太危险了。
同时她也暗自庆幸,要不是章恒刚巧赶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怎么就不小心睡着了呢?
她气恼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顶。
疼痛让她彻底清醒。
章恒去了趟厨房,给她冲了一杯姜糖水,让她趁热赶紧喝了,晚上拿被子捂捂汗,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告辞离开了。
他走了,整个世界都陷入寂静。
苏晓不愿意去回想刚刚经历的一切,却发现根本由不得自己。
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直让她毛骨悚然。
门锁坏了,章恒临走的时候找了换锁师傅过来,没过一会儿,师傅就到了。
正好对门的阿姨从外面跳广场舞回来,看到苏晓和穿着工作服的师傅在门口,问怎么大晚上要换锁,苏晓笑笑说,钥匙不小心崴在锁眼里了。
刚才的事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只要一提就后怕。
眼看着就要糊弄过去,对面的房门开了,阿姨的老伴出来了。
他扶了扶眼镜,疑惑地问:“小苏啊,刚才我听着不知道是哪里动静挺大的,不会是你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