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语阁的设立,并不顺利。
孙无伤坚持不同意,而依附于他的臣子们自然也不答应。
这让圣人很恼火。
一直以来,孙无伤都很支持他做的决定,无论是国策,还是于其它的一些琐事上,孙无伤身为他的舅舅,一直都是在尽力配合。
没想到这一次关于凤语阁的事,他竟反对得如此强烈。
房书勤一开始不解,但是到面,他也就想明白了,孙无伤这是在防备皇后。
皇后手中不仅有凤海司,还有十万兵马,孙无伤这是担心皇后会谋反?
可问题是皇后的儿子是太子,她又独宠于后宫,何来的缘由谋反呢?
再说皇后一直不问朝政,更不曾干涉过朝政,便是有时圣人故意跟她提及,皇后也都尽力避开,都这般明显了,孙无伤还不放心?
房书勤想到太子身边的伴读,可是有孙家的孩子,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只要太子与孙家的孩子交好,日后孙家再兴盛三代,也绝无问题,所以孙无伤此举,让房书勤看不明白了。
他本人对于凤语阁的设立并没有什么意见。
首先来说,不涉及朝政,而且又不涉及兵权,这有什么好阻止的?
谢初夏的娘家人真正厉害的那几位如今都在老家丁忧,而且再有几年,谢老爷子一过世,这些小辈们还得回去丁忧,就算是如今在朝堂上真有一定地位,一旦丁忧,也不可能再把控朝政。
事实上,如今的朝堂上,能有本事左右圣人决策的,也就过是区区几人。
房书勤觉得孙无伤此举完全就没必要。
而且明显自打皇后入宫之后,我大雍的国威强盛不少,比之以往更甚,如今的圣人,才是真正让无数小国所尊敬的天可汗。
如今大雍兵强马壮,还有何惧?
至于皇后是否会谋反,这压根儿就是无稽之谈!
房书勤又想到此事是两位大长公主一力主张的,皇后虽是首倡者,但到底只是为了给一些可怜的女子提供庇护而已,实在是不值得让孙无伤如此防备。
礼部尚书以及二位侍郎都没有反对意见,吏部如今主事的虽然不是谢瑾,但也是他曾经的下属,自然也不会反对。
至于兵部和户部,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故意跟皇后对着干。
要知道,无论是银钱,还是兵器,还都在那里伸着脖子等呢。
况且,又不影响国策国运,他们干啥要反对?
所以,李政在大朝会上提出这件事时,绝大多数人都是表示支持,只有一部分孙无伤的拥趸者以及可能是人品有瑕的臣子反对。
但是,这些人的声音,显然是不足以令李政重视的。
李政当朝便宣布了此事,并且,已经命礼部拟定相关的规制以及品级、官服等等。
这下子,孙无伤是真被气得不轻了。
散了朝,房书勤与他一同走在宫道上,还没想明白孙无伤为何这般生气,甚至都想要直接硬怼圣人了!
“哼,你们这群愚见之人!皇后能让女官兴盛起来,你又如何得知,日后不会再牵涉到朝堂?”
房书勤无奈:“女官制度是早就有的,又非我朝之先例!再则说了,这凤语阁说到底也是为女子张目,又并非是要动刀动枪,你可必如此谨慎?”
房书勤就差直接说他小心眼儿了。
孙无伤气极:“这次只是让女官负责一些家庭琐事,但是下一回呢?况且,既然是家私,又怎好闹得人尽皆知?这岂非是让众人耻笑?”
房书勤嘴角一抽:“孙大人,就算是要闹到人尽皆知,那也得有事可闹呀!若是家中内宅平和,又岂来这些个麻烦?只有那些府邸不宁之门户,才会屡生一些腌臜事,这才会让人耻笑!我倒觉得皇后此举,反倒是可以督促那些官员们管好自己的内宅,别再闹出什么宠妾灭妻一事才好。”
孙无伤气得指着房书勤鼻子骂:“别人看不懂,你竟也看不出来吗?皇后如今明显已有僭越之嫌,你竟还如此护着她?难不成我大雍江山要让一女子指手划脚不成?”
房书勤皱眉:“孙大人此言不妥。我大雍原本就不曾轻视女子。况且,你忘了大雍开国之初,还有一位昭公主呢。那位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多次救太祖皇帝于危难之际!太祖皇帝甚至还让她以军礼下葬,这是何等的爱重!”
“那能一样?昭公主再厉害,那也是姓李的!况且,昭公主一心也只是放在了军务上。可是咱们这位皇后殿下呢?你仔细想想,无论是户部、兵部如今甚至到了工部,哪里都有她的影子,你觉得妥当?”
房书勤呵呵一笑:“那若是按照您的这个说法,我倒觉得皇后殿下这里稳妥,是我们两个老家伙有可能存了不臣之心。毕竟,六部之中,哪里没有咱们的弟子族亲?那依你之见,圣人岂非是最应该先斩杀了你我二人才是?”
孙无伤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胡子抖了几下之后拂袖而去。
房书勤也没想到他这么大的气性,也不知明日是否会被气病了。
结果,他这猜测还的确就成真了。
当天晚上,孙府便去请太医,而且还是连请了两趟。
次日,孙无伤果然没来政事堂。
房书勤摇头,这个老家伙呀,也是操心之事太多,而且掌控欲太强了。
如今他们头顶上的这位圣人,看似温和,实际上那是杀伐果决。
毕竟圣人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杀过来的,而且他自幼就被太祖皇帝带在身边教导,后又蒙谢老太傅授课,文治武功,天下无双。
房书勤暗自摇头,心里还是想着等到下衙后要去探望一番才是。
孙无伤病倒的消息自然也传到圣人耳中。
李政知道他是为何而病倒,心中颇有几分不悦。
不过,到底是他的舅舅,就算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能不闻不问。
“来人,挑一些补品给孙府送过去,叮嘱孙相好好养病。”
“喏。”
高行奉命退下,暗自摇头,孙相这病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这不是明摆着要跟圣人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