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自然是感激不尽地谢恩,她也明白圣人此意并非只是因为她的兄长得用。
说到底,权利争斗,从来就不可能是一片祥和的。
不过,能有机会让长兄回来,而且还能得圣人重用,总归是比一直在外当个边臣要好。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谢初夏陪着孙氏一起到山上住了半个月,但孙氏担心还有着身孕的许芳华,所以便先回去了。
谢初夏今日收拾了一番,也打算回府,总在这里住着,少不得又有人说闲话。
谢初夏的马车走出去不过二里地,便上了官道,再往前走上三四里地便能入城了。
“前面可是谢四妹妹的马车?”
谢初夏听着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很快骑马随护的宋依过来回话:“是郑御史家的娘子。”
谢初夏想到郑朝阳好像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连忙掀开帘子:“可是郑樱姐姐?”
果然,还真是郑樱。
“这是怎么了?”
郑樱的马车掉了一个轱辘,车子歪歪斜斜地停在那里,瞧着郑樱的衣服倒是没脏,但是头发有些散乱,鞋子上也沾了些泥土。
“如你所见,马车坏了。”郑樱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过是出来游玩,谁能想到马车竟然坏了。
“先上来说话吧。”
郑樱现在虽然不是衣衫不整,但也绝对是不宜见人的,所以也没气,利落地上了马车,然后由她的丫环帮忙重新梳妆。
好在衣裳没什么事,不至于引来一些流言蜚语。
“郑姐姐这是打算去哪里?”
“别提了,本来是与人约好了要一起去骑马的。谁知道我这马车不争气,罢了,下回再说吧。”
很明显,郑樱是想去骑马的,但是现在弄成这个狼狈样子,显然是不合适了。
“骑马什么时候都可以,还是先回去吧,郑姐姐可有地方受伤了?”
郑樱摇头:“那倒没有,就是单纯地吓了一跳。”
丫环连忙道:“娘子的胳膊定然青了,还是回去后要擦一些药的。”
郑樱瞪她,谢初夏则是笑道:“她说的对,别仗着年轻就以为没事,莫要落下毛病才好。回去擦些药膏,若是有擦伤或者是撞伤,最好还是要将於血化开才好。”
郑樱不好意思地道了谢,明明比自己还小呢,怎么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
郑樱这里整理好,谢初夏就吩咐人回城,结果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有马蹄声,她们也没在意,只是没一会儿那马蹄声又响起,而且这回还伴随着一道清朗的声音。
“敢问可是谢府的马车?”
绿芜挑帘子露出一张侧脸:“郎君是何人?”
“在下郑三郎,敢问我妹妹郑樱是否在贵府车驾上?”
谢初夏赶忙叫了停,既然是郑家人,那总得让郑樱露个脸。
“三哥,我没事。我和初夏妹妹一起回去。”
“好,三哥护送你们。”郑显话落,又看到里面一张不太清晰的侧脸,拱手道:“多谢谢四娘子相助了。”
谢初夏转过脸来,笑道:“三郎君不必气,我和樱姐姐原本就是好友,咱们还是先回城吧。”
郑显自无不应,一路顺利地抵达京城。
郑樱现在不便步行回去,更不可能骑马回府,所以谢初夏便让车夫直接先送郑樱到郑府,之后自己才回去。
郑显邀请她进府喝盏茶,被谢初夏婉拒了。
“樱姐姐的胳膊上可能有擦伤,还是要尽快用药的,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这是谢初夏第一次见到郑显,这位誉满京城的郑三郎,果然是翩翩君子,清风朗月。
不过,谢初夏觉得他不是自己的菜。
这样的君子,为师、为友皆可,唯独不可相知相伴。
若是有女娘一旦爱上这样的人物,即便是成婚后,也会患得患失,稍有松懈,便觉得郎君琵琶别抱。
不仅如此,这等谪仙一般的人物,道德约束感会极强,谢初夏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若是想要嫁人了,那必然是那位郎君给足了她偏爱,而非是公平。
他们这里匆匆一瞥,而宫中李政得到消息后,人都要急疯了。
“确定他们说话了?”
“回圣人,的确是说话了。谢四娘子与郑樱原本就是好友,正好遇到,郑三郎便与她浅谈几句。”
“浅谈?”
李政哼了一声,一股强烈的胜负欲攀上来,随即又被另一股的危机感给压了下去。
他当初接近谢初夏时,便是冒用了郑三郎的身份。
如今虽说他已坦白,可是郑三郎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且一直被京城女娘们所倾慕,最最要紧的是,郑三郎年轻,而且他未曾娶妻。
这么一对比,李政觉得自己这个帝王的身份是毫无胜算可言。
自己现在虽然没有皇后,但也的的确确是曾娶过妻子的,纵然是后来这个妻子被废,但也不能改变这一事实,而且他现在后宫还有诸多佳丽呢。
反观郑三郎,他可是洁身自好的代表人物了。
李政不是毛头小子,他跟谢初夏见面这么多次,从她的一些言谈举止中便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有些霸道的女娘。
谢家原本就不愿让女儿入宫,若是谢初夏再介意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他就真地是毫无指望了。
但是他现在偏偏什么也不能做。
别说是他现在遣散后宫了,就只是不往后宫去,那些臣子们都快要劝谏得他头疼了,真要是再做出遣散后宫这样的事来,估计那些臣子和太后能联合起来把他吃了!
李政叹气,要如何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还有指望吗?
李政略有几分无助,可怜他身为一位帝王,高高在上,如今竟然真地成了孤家寡人。他只是想要一个真正的知已陪伴左右,如今竟然成了一种奢望。
李政摇头苦笑,一旁伺候的高行则是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就是一个谢初夏嘛,您直接下旨把人接进宫不就成了?
“去请房相过来,朕在太极殿等他。”
“诺。”
房书勤手里头拿着两本奏章,只以为是圣人要询问吏部推行的新政,结果圣人却是提都没提一句,反倒是问及了郑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