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即使如此,昌平公主还是不肯放过她,对纪茗心笑道:“你瞧,什么样的人看别人就是什么样,这喜欢装模作样的人,看别人可不都在装模作样。若说什么装狐媚子,你怕是还比不上某些人。”
纪茗心愕然,她不知道昌平公主对信阳老王妃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恶意,这话也不好附和,只好装沉默寡言。
倒是老王妃,虽然晕了过去,面色却有些抽搐,想来忍的辛苦。
纪茗心细细打量,发现老王妃虽然上了年纪,但那长脸却也称的上美貌,心中不由猜测难不成老王妃当年就是凭着这张脸俘获的信阳王?
丫头婆子们总算将信阳老王妃搀了下去,张婉茹再次对纪茗心道歉:“今日是我照顾不周,让你受了委屈,改日我亲自上门赔罪,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纪茗心她态度诚恳,语气中歉意十足,心中叹气,昌平公主刚刚的话怕是说法反了,这位比起宣王府那位世子妃,少说也怕是多长了十几个心眼子。
她哪里是怠慢自己呢,不过是仗着自己刚成婚,又是个小姑娘,觉得放任信阳王妃问题不大,才敢这样的。
谁成想就硬是碰上了一个看信阳王妃不顺眼的昌平公主呢?
纪茗心起身道:“世子妃何错之有,老王妃是长辈,你便是出面,怕也不好说什么。我觉得还是我走吧,不然一会儿再来一个老王妃这样身份地位的,我岂不是又要被指着鼻子说一顿?”
说罢就要离开,张婉茹的脸色彻底变了,她发现自己今日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摸清纪茗心的脾性。
刚刚她还在心中埋怨昌平公主多事,现在却有些感激对方了,就纪茗心这个样子,哪里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儿?
若不是昌平公主出面,纪茗心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真正难堪的仍旧是她。
不过现在若是让纪茗心就这么离开,王府这次苦心筹划的宴会怕是就彻底毁了。
她连忙拉住纪茗心道:“这是怎么说的?这里便是不好,你也去别去转转,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让别人说我招待不周?”
纪茗心还没有开口,一边的昌平公主已经闲闲道:“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招待的很周到?”
纪茗心回头对昌平公主笑道:“多谢公主出言相助。”
她原本也是这个意思,可这话她说出来跟昌平公主说出来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毕竟年轻,总会让人往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方面说,可昌平公主不一样,她是先皇后的嫡女,这世上没有人敢质疑她的教养。
张婉茹怔愣间,纪茗心已经走了出去,昌平公主也起身道:“我进来这么久了,连杯茶都没有,想来是我不受欢迎,罢了,我也该回去了。”
“姑母……”
张婉茹扫了眼昌平公主的位置,果然没有人上茶。
其实也不能算小丫头们失职,昌平公主从进来就一直跟信阳王妃刚,小丫头们一时也就忘了还要上茶。
眼看两人走远了,在座的一些人心中衡量片刻,有的人也开始撤了。
平王府一向低调,跟大部分人家的交情都不是特别好。
这个时候得罪了定北王府的世子妃还有昌平公主,人们心中自然会有思量。
这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男宾那边,穆连城闻言沉着脸连告辞都没有说一声,就径直离开了。
萧长嬴见此心中也有些抱怨世子妃,信阳王府平日里跟他们府上也没什么交情,不知道母妃下帖子请信阳老王妃做什么。
他见穆连城一走,顾清泽也跟着转身就走,然后是今日好不容易请来的孟听白,朝他道了声告辞就离开了。
宴会还没有开始,宾就已经接二连三的离开了。
萧长嬴暗暗攥紧了拳,这些人,也太不将他平王府放在眼中了。
纪茗心这边出了庄子,便在周围闲逛,昌平公主跟了上来,笑道:“这外面的梅花开的不比他们庄子里的差。”
“可不是,庄子里的有人专门看护,都刻意修剪成了人们喜欢的样子,外面这些却是天然长成。”
纪茗心其实并不懂什么花艺,不过是觉得在自然中长成的东西,比人工雕琢而成的更有灵性一些。
昌平公主望着远处一株奇形怪状枝丫横生的梅树,赞道:“你倒是个有见解的。”
纪茗心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她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见解,正想再次对昌平公主道谢,却听对方又道,“你是个聪明人,想来也看出今日我是故意拿你做筏子敲打平王府的人了。”
这话纪茗心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现在觉得拐着弯子说话也挺好的,起码不会这样尴尬。
昌平公主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不由笑出了声:“在我跟前,你不用这样小心。你这丫头不是个肯吃亏的,今日我便是不出面,信阳王妃肯定也讨不到什么好,说不得连装晕都装不下去。”
纪茗心闻言忍不住问:“公主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出面呢?”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昌平公主今日到底为什么来?
昌平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早该知道的吗?”
纪茗心一愣,昌平公主已经深居简出很多年了,平素并不参与这些事情,这也导致很多人都以为她性格温和平顺。
今日张婉茹不就是吃亏在这里了?
纪茗心其实一开始就心中隐隐有个答案,但她又不敢确信。
昌平公主是知道小舅舅的存在的。
她甚至可能知道现在宫中的那个是假的。
“公主……”
纪茗心正要说什么,昌平公主突然对她摇了摇头,“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你们新婚小夫妻好不容易出来,就好好游玩一日。”
说完便扶着身边丫头的手离开了。
纪茗心转头,便看看穆连城往这边跑来,他一阵风般在纪茗心面前站定,细细打量了纪茗心几眼,才问:“那个老妖婆给你难堪了?我回头就去信阳王府去找她算账。”
他赶的急,鼻尖沁出了汗珠,纪茗心拿帕子帮他将汗擦掉:“胡说什么呢,你一个小辈怎么好找老王妃算账?”
说着又笑了起来,“何况我也没有吃亏,昌平公主都帮我出气了,她是被气晕抬出去的,以后估计都没什么脸来找我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