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用跑到银杏树下,绳子拴树上的痕迹清晰可见。
来福却无影无踪。
张无用头上立刻冒出了汗。
谢宛华去开车,要带张无用去银行办卡,见张无用愣在银杏树下发呆,赶忙过来问道:“怎么了你?”
张无用回过神来,说道:“张来福丢了。”
“张来福?你的兄弟还是你的孩子?”
“是我的驴。”
“哦,”谢宛华想起来,她回来的时候曾经见过有一头驴拴在银杏树下的。
“那是你没拴好,驴子自己跑掉了吧?”
张无用肯定地说:“不可能,我拴好以后又检查一遍才进去的。
谢宛华又问道:“你怎么还把驴子牵到城里来呢?”
张无用说:“谢经理,来福是我的交能工具啊。”
谢宛华一听,在一旁笑个不停。
张无用见这个女人笑靥如花,心想这是有多久没笑了,人家丢了东西,你却幸灾乐祸。
好容易收住笑容,谢宛华说那咱报警吧。
“我担心有人偷我的驴送到驴肉馆去。”
好似这一语惊醒梦中人,谢宛华立刻说道:“那快上车,我带你去美味斋去看看。
一到美味斋,张无用老远就见到门前的一个铁架子上挂着一张新鲜的铁青色驴皮。
张无用禁不住上前抱着驴皮大哭起来。
再往下看,还有一个驴头横在那里。
张无用更加悲伤。
“来福啊来福,你才多大点呀,还没到娶媳妇的年龄呢。这个该杀的偷驴贼,看我不一拳砸扁了你!”
美味斋走出一位描眉画眼的美女来,身穿制服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站在张无用面前打量一番说道:“嗨,兄弟,你这是哭谁呢?”
张无用收住泪道:“我家来福让你们给杀了!”
制服美女立刻大惊失色道:“说什么呢,我们这是驴肉馆啊,谁杀你家兄弟你去找谁去,怎么在这里无理取闹呢?”
谢宛华停好车,走过来陪笑道:“经理你别怪他,他的驴丢了,以为这张驴皮是他的驴。”
制服美女这才恍然大悟道:“那不会,这驴是昨天杀的,乡下养驴户送过来的。”
张无用一听,又仔细端详驴头驴脸,才知道这头驴不是来福。
再前后左右仔细瞧瞧,也没发现美味斋有活驴在哪里拴着。
“对不起啊,误会了。”
制服美女倒没忘职业心素养,依然恢复笑容道:“没关系,欢迎你们光临美味斋。”
还欢迎?难道想让我们进去吃驴肉不成?
张无用再不多言,赶紧钻进谢宛华的车里。
谢宛华在车里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你好,110吗?”
“你好,请讲。”
“驴丢了。”
“什么驴?在哪里丢的?”
张无用心想,你不废话吗?还什么驴?
“一头大青驴,在医药公司门口不见了。”
“什么时间?”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
“好,稍等我们会出警。”
不一会城关派出所打电话来,询问了事发经过,然后说去现场没有任何意义,你们到派出所来,我们调监控看看驴子往什么方向去了。
谢宛华说这是个好主意。
到了派出所,调取了医药公司门口的监控一看,张无用进去后来福一直很老实的站在银杏树下假寐。
谢宛华回来后不久,单眼皮男人从里面出来,一幅怅然若失的模样。
只见他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又朝药房门里看了看。
见无人出来,他走到来福跟前,抹搭着来福的脑袋。
来福开始拒绝,心想这男人脑袋叫门挤了吧?没事过来抚弄我干什么?止不定心里头憋着什么坏主意。
于是来福本能地躲着男人的手。
奈何绳子不够长,男人死乞白咧地上前套近乎,来福只好假装顺从。
挠了几下来福的脑袋,男人把烟叼在嘴上,两手上前去解来福的笼头。
解开绳子后男人就牵着来福顺着马路往出城的方向走。
看样子是想骑着来福出去潇洒一圈。
来福不从,屁股往后使劲,男人就用绳子狠抽来福的脑袋。
恰好有辆大货车经过此处,看见男人拽着来福要往马路中间走。
货车司机就按响了喇叭。
来福从小到大没听到过汽车喇叭的声音,觉得异常刺耳,震耳欲聋。
受到惊吓的来福一个蹶子尥起来,一侧蹄子正弹在男人的小腹上。
男人哎哟一声蹲在地上。
来福趁机撒开四蹄,顺着马路嘚嘚嘚跑起来,须臾不见踪影。
“这个无聊的贱种!”
谢宛华看着监控里的男人骂道。
来福跑丢了,张无用望着视频一筹莫展。
“这去哪里找啊?”
谢宛华说:“去找樊仁钟!”
“谁是樊仁钟?”
“就是那个牵走你的驴那个人!”
两个人回到车上,谢宛华掏出手机打电话。
“樊仁钟,你在哪里?”
不想对方一接电话就挂掉了。
谢宛华再拨,又挂掉。
隔五分钟会谢宛华又拨通,这次樊仁钟接了。
谢宛华还未开口,那边就嚎淘大哭起来。
“宛华,我我成废人了啊啊啊啊!“
“怎么了?谁管你废不废人的,你把人家的驴给牵哪里去了?你不交出来就报警抓你,偷驴的罪过也不小,你看着办!”
对方停止哭声,低声道:“你别报警,我现在县医院呢。”
谢宛华和张无用赶过去,樊仁钟正躺在床上输液呢。
张无用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就要挥拳砸下去。
“哎哎,兄弟你别打,我都这样了,让你的驴把我踢成太监了呀。”
护士过来示意不要大声喧哗。
张无用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樊仁钟陈述的情况,跟他们在派出所监控里获取的信息是如出一辙。
谢宛华问了一下医生,得到的信息是樊仁钟真的可能要废掉男人的功能。
“这怪不得别人,完全是咎由自取!”谢宛华自语道。
回到车上,谢宛华说:“张无用,我在想,你兄弟,啊不,你那个张来福会不会自己跑回家呢?”
张无用想想:“这个不大好说呀,路又不熟。”
“咱俩先别做无用功了,先去银行把卡给你办完,不然等会都下班了。”
两个人从银行出来,天色已晚。
幸亏谢宛华提前打电话嘱咐出纳稍晚些下班,将张无用的钱转了三十万到卡里,另十万给他提的现金。
“天不早了,你的驴吉普也坐不上了,我送你回家去。”
谢宛华坐在她的CRV上说。
“今天真是麻烦你,也是我遇到贵人了。谢经理。我该请你吃个饭。”
“你该不会请我去美味斋吧?”
“请原谅我现在接受不了美味斋的情景再现。”
“算了吧,吃完饭天就黑透,我回来也不方便,饭就不吃了。”
很快车就开到枫林镇上,张无用坐在车里想,还是这个快,比我家来福快多了。
半小时后,谢宛华的车开到张无用家门口。
看到张无用家住在一处废墟上的一个小厦子里,谢宛华不由得一阵希嘘。
张无用拉开车门,回头对谢宛华说:“家里寒酸,我就不让你进来坐了。”
“张无用,这回你有钱盖个大房子了。”
张无用点头说:“我运气好,今天多亏遇见你。”
谢宛华掉转车头回去,张无用站在夜幕里目送汽车远去。
不想后面有动静,有什么东西抹搭他的脖颈。
回头一看,张来福正站在身后扬起它的长脸,用厚厚的嘴唇摩挲他的脖子。
“啊,”张无用一阵惊喜。
“你个死来福,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紧紧的抱着来福的脖子,像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
这哥俩正在亲热得难解难分,不料身后有人说道:“兄弟,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