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还早呢,不想那么早成亲。”冯素素撇了撇嘴,“不过日后女儿要真成亲的话,也想找一位真心人。”
“说都说书生风流是才子,将军威武不屈男子汉,我倒觉得会疼人、专一专情的才是好夫婿。”
“苏姐姐的相公眼里只有她,还为她绣柳叶合心,不像那些男人,只想着三妻四妾,拈花惹草,那样的男人便是如何的英雄才子,女儿都不喜欢。”
“姑娘家的也不知害臊,还没出阁就说这些,让人听到了笑话你。”
冯玉萧自己家中也有三房妾室,对冯素素说的这些并不以为然,但真心疼宠这个女儿,还是顺着她。
“你不想嫁人,爹爹自然也不会逼你,那你便自己好好选一个好夫婿吧。”
“只是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你也莫要太善妒了,恐以后成亲被人说嘴。”
晌午,宴席开席,众人坐了一桌。
酒过三巡,大壮突然带着一个冯家的家丁过来。
“老爷,商队回来了!”家丁一进门就扑通跪在地上,激动地开口。
本来有些微醉的冯玉萧酒顿时酒醒了,表情一亮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一刻钟前,连爷带着商队回来,这次出行顺利,带回来了好多新奇玩意儿,连爷听说老爷在苏家,便让我过来通传了。”
连爷是冯家老管家的儿子,十几岁时就跟着商队一起出行了,如今已经是商队的领队人,主管着整个商队。
家丁一边说着一边朝苏潇点头示意,道,“苏老板随行的两个朋友也都安全,此刻正在冯府喝茶。”
听说苏玉文他们一路平安,苏潇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赚多少银子都是次要,只要出门在外平安就好。
本来已经到了尾声的饭局,此刻大家都没心思再继续吃了。
小儿子走了这么长时间,苏老三也是既关心又担心,此刻恨不得直接飞到冯府去,他站起身道,“大家也都吃好了吧?过去瞧瞧吧?”
“好。”苏潇答应。
桌上众人都起来,各自披上下人递来的斗篷,鱼贯而出。
马车浩浩荡荡地行到了冯府,远远就能看到门口停着的几辆马车,家丁正在将上面的东西一箱箱往里面搬。
院子里面已经堆了不少。
这些东西都是从苏城还有沿路带回来的新奇玩意儿,其中的几箱银子已经最早的被搬了进去,放到堂屋中。
商队三十几个人,此时正坐在大堂喝茶休息,糕点小食摆了满桌。
苏玉文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糕点,正在笑嘻嘻和旁边的赵乾安说话。
“玉文!”苏老三激动地叫了一声。
苏玉文听到声音,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爹!娘!大哥!”
许久不见家人,苏玉文也有几分激动,跑过来先把苏玉堂给抱住了。
赵乾安走过来,笑着和苏潇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了,苏老板。”
“好久不见。”苏潇也笑,更多是放松和宽慰,“这趟出行怎么样?一切可还顺遂?”
“都还好,除了有些水土不服,拉了几天肚子之外,一切顺利。”
赵乾安颇有几分自得,这次出行他也算是见了大世面,同时也知道这行商有多赚钱。
虽然账目他还没看,但是一路所见所闻,销出去的那些货物他都心里有数,想来万两银子的进账是有的。
还在人家府上,并不是合适说话的地方,苏潇拍了拍赵乾安的后背。
“走吧,回去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细说。”
冯玉萧和自家商队的人也自有话说,苏潇过去与之告辞,便带着自家人回去。
一同回去的还有两车货物。
不比冯玉萧家大业大,这次商队回来足足带了十辆马车的货物。
赵乾安和苏玉文不敢出手太阔,只挑着有把握的货品购入了一些,都是即便卖不出去,自己也能用得上的东西,装了两马车。
回到宅子里卸车的时候,苏潇才粗略看了看都有哪些东西。
都是苏城那边的新鲜玩意儿,颜色鲜艳的锦缎丝绸,款式各异的胭脂水粉,摆件……
珠宝首饰这东西太贵,就只有一小盒,不过也都是县城里面没有的花样和款式。
其中一枚银色的发冠,苏潇瞧了十分喜欢,觉得非常适合袁相柳戴,从里面拿了出来,贴身收着,打算找时间送给袁相柳。
其他的她顺手放到桌上,让几位亲戚挑选。
“太贵重了!”苏老三看着盒子里面金银闪烁的一堆首饰,根本不敢上前多碰,更别说选了。“我和你三婶儿整日在地里干活,哪戴得了这些?要是丢了还不心疼死,还是留着你们年轻人用吧。”
“是啊,这首饰款式这般新颖,想来拿到首饰铺子也是极好卖的,我们用实在可惜了。”苏二婶儿也道。
苏潇好说歹说,他们也都不肯拿,苏潇便自行挑了两样首饰,强硬地塞进两个婶婶手里。
“我这里也不止这些,难得有苏城的新货,两位婶婶要是一样都不拿可就太见外了。”
两人推脱不回去,也只能收了。
眼瞧着天色不早,苏潇这儿还有这些货物要处理,苏老二和苏老三相继告辞离去。
苏老三走的时候把两个儿子都带上了,准备回家好好团聚。
赵乾安留下,与苏潇核对账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趟行程远比苏潇预期赚的还要多。
赵乾安带过来的是公账,就是两家放在一起的总账目。
这次出行,商队途经十二城,二十六县,一共赚了一万五千多两银子。
按照苏潇和冯玉萧商定的三七分成,苏潇能分到四千五百两还多。
回来的路上,赵乾安买进了一些货物,花了五百两银子不到,净利润也在四千两左右。
要知道,苏潇的铺子虽然生意红火,唇彩和一点红这类货物利润也不算低,但县城的有钱人终究有限,一天能卖出去的数量十分的有限。
铺子开业最初那两个多月,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月也就是二三百两银子的进账。
后来因为和杨子商斗法,苏潇一次性批量消除去了万支货物,但这万支货物利润相当低廉,一只唇彩你能赚个十文二十文,纯属是赔本卖吆喝。
如今铺子里的胭脂水粉都比刚开业时要低价了一些,市场饱和之后,每日的销量也比较平庸,一个月能稳稳赚上百两银子,已经算是不错。
四千两银子够她赚上三四年了。
如今商队出去一趟,不过几个月时间,只分三成就有这么多。
可见行商这一门生意风险和利润是挂钩的。
长途跋涉固然危险,命都提在刀尖儿,但是赚钱也是真的赚。
苏潇让大壮取来空盒子,分别装了一百两银子,其中一盒给了赵乾安。
这是她早就承诺的,按照她利润的百分之二给赵乾安和苏玉文做工钱。
苏玉文不在,他那份便留着明日给他。
“等库房里那些货物我出手,到时候再给你和玉文分。”苏潇道。
“不必了。”赵乾安摆摆手,指尖摸着盒子上的雕花,“不算那些货物,四千两银子我应分八十两,你给一百两已经是多了。那些货物都是你的,你随意买卖就好。”
“多的那二十两银子是体恤你们辛苦的。”苏潇笑道,“这一趟出行比预计时间要长,你不是还拉了肚子?”
赵乾安一笑,“那都是小事,一会儿我去贵宾楼吃上一顿,也就补回来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明日再过来。”赵乾安抱着盒子起身,风风火火,说走就走。
苏潇送着他到院子外面。
“让大壮给你套辆马车吧,暖和一些,也快一些。”
“成。”赵乾安没有拒绝,出去一路目光四处打量着院子的陈设,“没想到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就在县城买宅子了,又买了奴仆,如今也是地主老爷一般了。”
“你有空也在县城寻个宅子安家吧,再买个奴役料理家中琐事,不然你一个人里里外外也是照顾不过来。”苏潇道,“这样来往通行也更方便一些。”
赵乾安挑眉,“县城的宅子动辄都要几百两,我身上这点儿银子哪里够?”
“你不会买个小的?反正自己住,够用就行了。”苏潇道,“缺的我借你一些便是。”
“也行,我回去考虑考虑。”
说话间到了大门外,大壮已经把车套好,停在门口等着了。
赵乾安抱着银子上了马车,苏潇目送他驶离,这才转身回宅子里。
“小柳!我们来数钱吧!”苏潇抱了一箱银子去了袁相柳屋里,神情愉快地邀请道。
袁相柳刚看完一遍账簿,过去桌前坐下,笑看着苏潇,“不是还有一堆货要整理?你确定要先在这儿数银子?”
“货可以先堆着,银子就是要趁心情最好的时候数!明天就没有这个兴奋劲儿了!”苏潇雀跃道,把箱子里面的银子倒在桌子上。
白花花的银子银光闪闪,成色都是非常纯且新的。
袁相柳道,“那你数第一遍,我看着你默数第二遍。”
“行!”苏潇一个一个往箱子里摆放,“我小的时候就喜欢数钱,我娘说我虽然读书识字不行,但数数很厉害,一个都差不了,别人轻易都蒙不了我。”
“这次赚了这么多银子,也不能在家里摆着落灰,我打算买一些荒地,开垦出来,这样可以自己种些粮食,遇到灾害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没粮食吃了……”
“你觉得怎么样小柳?”
苏潇一边数银子一边和袁相柳说话,分心却不会打乱节奏,一数一个准儿。
袁相柳单手托腮撑在桌上,帮她把盒子往前推了推,想了想说,“荒地也不错,价格便宜,而且县衙鼓励大家开垦荒地,手续也好审批。”
其实买现成的良田更省事,直接就能耕种。
但是丰年时卖地的人家很少,而且价格相当不便宜,买到手不种个十年八年都不可能回本儿。
算下来不如买荒地开垦。
苏潇道,“咱们村子外面那片荒地就不错,挨着林子,附近还有一条河,要是买下来应该不会太贵,有时间咱们回村里问问。”
“天越来越暖和了,也可以翻建新房了,到时候再建一个大仓库,用来储粮。”
前世一直到苏潇去世,大盛朝并没有发生战乱,但天灾人祸却是有的。
让她印象比较深刻的有一场雪灾,之后又造成了瘟疫,死了不少人。
后面又过了两年,还有一场大旱,当年颗粒无收,粮食涨得厉害,甚至一度有钱都未必能买得到。
自己种粮屯粮也是应付危机的一种手段,有钱有粮心不慌,不然真有挨饿的时候,白花花的银子都未必能马上换成粮。
苏潇一一安排好之后,就着手去办,接下来的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一边要和冯玉萧清算货物银子和账单,一边又要处理苏城那边带回来的新货。
像是胭脂水粉等一些直接就能放在铺子里卖,其他则还要另寻合适的买主和铺子。
初春开始,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
商队那边的事收完了尾,苏潇一边顾着铺子,一边忙着村里老宅的翻建和新修。
杨子商只看着潇风铺子每天人来人往,买货的,送货的,拿货的……
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天气暖和,站在外面也不冷了,他经常站在铺子门口,一看就是好半晌,脸色阴沉又阴郁,掌柜瞧了都觉得瘆得慌,越发坐立难安起来。
要不是有一家老小要养着,他可真是不想在铺子里干了。
“这几日潇风铺子更热闹了,冯家的商队回来,那么多新货都送到了潇风铺子里,咱们的生意也要更加凋零了。”
“你说,再让苏潇这么得意下去,咱们铺子是不是也就离关门不远了?”
杨子商转过身,一脸阴沉地问从铺子里出来的掌柜。
掌柜擦了擦汗,颇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他知道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让杨子商宽心,又怕说错了哪句话受到迁怒,只能直言。
“苏潇和冯老板有合作,冯老板有什么好货,自然都是放到潇风铺子里卖,想来他也是能从中抽成的。”
“是啊!”杨子商冷笑一声,表情扭曲到近乎狰狞,“想必苏潇此时正在笑话咱们铺子的萧条,为自己赢了而得意,想将咱们取而代之。”
看着杨子商的神情,掌柜内心莫名有些恐惧,苦笑着道。
“老板严重了,咱们毕竟在县城扎根了这么多年,虽说苏潇如今春风得意,但咱们也不是全然没有生意的。”
“你不懂。”杨子商眯起眼睛,“这县城里只能有一家独大,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总不会让她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