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做的比那家好吃。”苏潇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小柳要是去开酒楼,肯定比贵宾楼生意都好。”
“嗯,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读书……”袁相柳放低声音,“而且我也只想做给你吃。”
苏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就说我们家小柳都专心在读书上,苏兰心还不信呢。”
袁相柳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向苏兰心所在的东屋。
苏潇忽而又道,“哦,对了,等到天气再暖和些,我想在县城寻买个宅子,到时候咱们就搬到县城去住吧,这样你就可以去白虹书院读书了。”
“另外我还想再买两个家仆,到时候繁杂琐事都有人做,你也就不用每天打扫还要做饭,就可以更专心的读书了。”
这是苏潇早就考虑好的,不过之前生意刚刚起步,并没有那么多余钱和时间。
如今铺子收入不错,加上之前的积蓄,足够在县城买个中等的宅子,并且负担白虹书院略显昂贵的收费了。
正好赶在这个当下,在入春之前搬过去,春暖花开之后也就能翻盖他们现在住的这间房子,无论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时机。
袁相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在云河村的私塾,往前走是必然的,道,“可以,只是我听夫子说,入读白虹书院,若是没有秀才功名,就需要一位举子引荐,只怕这个引荐人还不太好找。”
苏潇微有些惊讶,“还要举人引荐啊?这要求还真是挺高的……”
“嗯,若是没有人脉,只怕还不太好找这个引荐人。”
袁相柳过去苏潇身后,把用完的布巾放进水盆里,又回身往灶膛里面添了两根木柴。
“我想,不如我先去个普通书院,或者再在云河村读一段时间,等到春闱下场,若是有了功名,再去白虹书院。”
苏潇想了想,摇头道,“还是早点儿去读的好,这样你下场不是更有把握?”
“我记得我二叔的岳丈是举人功名,不如年后我去拜访一下,让二叔麻烦一下他岳丈,总归就是一封书信的事儿,咱们再送点儿礼表示表示,相信他是愿意尽这个举手之劳的。”
“那样也好。”袁相柳笑了笑,“听潇潇的。”
“听我的就对了。”苏潇也笑,“正好趁着正月走动的时候去我二叔家拜访一趟,他就住在县城,我每年过年也都去探亲的,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去,把你介绍给他,他一向喜欢清秀的读书人,你字写的又那么漂亮,他肯定很喜欢你。”
……
年初五,妆点行开张,苏潇也彻底忙了起来。
苏家在县城是大姓,周围村子分布了她许多表亲堂亲,关系稍好一些的每年都要走动。
便是一天去上那么两三户,也要跑个几天。
之后便是寻买宅子。
苏潇和牙行的人把县城地段稍好一些的房子都给看了一遍,三进的宅子目前她还买不起,但买个一进的宅子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一进的宅子讲究也很大,地理位置还有新旧程度都是决定着价格的。
苏潇虽然有钱,也不想当冤大头,很是仔细的选看了一番,最后心里有两个不错的选择,回家后与袁相柳一番商谈,选定了离上品街近的那间宅子。
其实按苏潇的想法,本是想买另一间离白虹书院近一些的,这样袁相柳每日去书院都要方便许多,甚至连车马都不用,步行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只不过那间宅子旧了些,而且袁相柳也说他未必会一直在书院读书,到时候近书院的宅子吵闹不说,同样的价格还旧了许多,就不划算。
苏潇想想也觉得有理,最后定了另一间。
这间宅子的原主人出生于书香门第,后来家中儿子中了举人,搬去了府城居住,这宅子便空了下来。
因为其价格不算低廉,也是卖了有将近一载的时间,才寻到苏潇这个合适的买主。
这宅子的前主人高中,也算是自带几分喜气,三百零八两的成交价格也取了一个吉利数字。
定下宅子当天,苏潇又顺便在牙行挑选奴仆。
“苏老板,您看看这两个怎么样?都是十六七正当年的,人也机灵懂事,做家仆是再好不过的。”
牙子根据苏潇的要求,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奴役出来。
苏潇瞧了瞧,两人年纪确实正相当,相貌也还算是清秀,只是过于瘦弱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但凡被卖到牙行的人,没有哪个会是家境好的,肯定都是吃不起饭,家里揭不开锅,没办法了,才会卖儿卖女。
想也知道,肯定面黄肌瘦。
这倒无妨,回去吃喝充足养上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你们两个还不快给老板行礼问好,这谁教得你们这么木讷!”牙子喝了一声。
两个奴仆扑通一声跪下给苏潇行礼,“老板好。”
直接把苏潇给惊到了,她农户人家出身可不习惯这个,连忙伸手将两人扶起来。
“快起来,不必这么多礼。”
受了人家这么一拜,苏潇也不好再挑,问那牙子,“这两人多少钱?”
“这两人都是咱们牙行品相上乘的奴役了,苏老板也是咱们的老主顾了,就算您十五两银子。”
牙子陪着笑脸,一改刚才与两个仆役耀武扬威的模样,道,“这要是卖给旁人去,起码得十两银子一个,苏老板给咱们牙行捧场了这么多生意,肯定不能多收您的。”
话虽然说的圆滑好听,但苏潇也是知道他们的奸猾狡诈。
她略略估量了一下,开口道,“这两人十二两银子,我便直接过了手续带走。”
“可怎么使得,十二两银子我们可都要搭了饭钱!”那牙子煞有介事道,一副很是犹豫的模样。
“你若不卖也就算了,我去城西那边看看有没有临时买卖的,一准儿比你这更便宜。”苏潇不动声色。
城西那边有一块地方专门用来买卖仆役,头上插个花意思就是要卖,总能碰到过不下去的农户人家卖儿卖女。
肯定是比牙行便宜。
不过苏潇却懒得费那功夫,毕竟还得碰机会,这话也就是诈一诈这牙子。
牙子一听果然就有些着急,一咬牙道,“行吧,苏老板毕竟是咱们的老主顾,就算是交个朋友,也不能让您空手一趟。”
苏潇哼笑一声,掏了银子扔给他。
两个奴役见状,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小人见过主家。”
苏潇赶紧又去扶人,道,“咱们小门小户,不讲究行这么大礼,以后你们两个跟着我,没用的礼数就免了吧。”
趁着牙子拿着钱去过手续,苏潇又交代了两个新买的仆役。
“只要你们老实本分,我也不是那种难伺候的主家,必会善待你们。”
“但你们要是吃里爬外,是非不分,我也肯定不容。”
“小人不敢。”两人齐声道。
“行了。”苏潇道,“我的马车在外面,你们先过去吧,一会儿拿完了这边的身契,我带你们到衙门过手续……”
苏潇话还没有说完,被一道急急的声音打断了。
“老板!”
她转过身,便看到翠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翠红,你怎么来了?”苏潇有些意外。
翠红扫了一圈牙行里面,除了这两个奴仆,还有几个牙子,人多耳杂,她直接把苏潇给拉出了门去,到马车后面背风的地方,这才道。
“你这几天一直忙着寻买宅子,没去铺子里都不知道,这几日铺子的生意不是很好,明明天气回暖,人却明显少了许多。”
“我昨儿见着卫小姐着意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凝脂铺子上了和咱们一模一样的货,雪花膏和唇彩都有,连包装都是一模一样的,卖得还都比咱们便宜几十文到百文。”
翠红面色铁青,颇有些咬牙切齿,“之前你也说过,这东西不是什么独家垄断,凝脂铺子能做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儿,只是他们做也就做了,却还故意做的连包装花纹都与咱们一模一样,和咱们压着价卖,这不是明摆着恶心咱们!”
苏潇微微惊愕,也是没想到这一遭。
虽说有钱的人不差钱,只要东西好,再贵也舍得。
但那只是在货物独一无二的情况下。
就像最开始雪花膏就那么几瓶,炒到百两银子都有人买。
但是一旦东西多了,泛滥了,你再想卖高价,人家有钱人只会觉得冤大头。
有比你价低的,那是不会到你这里来买的,这都不是钱的问题,涉及到面子。
县城这几家妆点行,对于胭脂水粉的定价都在一个价位平衡的区间,各凭本事,谁也不给谁扛价,谁也不给谁压价,这样彼此生意才都能做的长久。
不然你压着他,他压着你,东西一再降低价格,最后甚至都没得利润,到时候大家都要玩儿完。
这是商界普遍的认知,是心照不宣的规矩,破坏规矩的人是要被唾弃的。
所以不怪翠红生气,凝脂铺子这般,确实是一种很恶心人的行为。
苏潇早也知道,这胭脂水粉不会是她独一家的买卖,以凝脂铺子的体量,基本上也会先把仿品做出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杨子商这么下作,打破大家都默认的商界规矩,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打压行为。
明显是看不惯她近来日进斗金,已经不甘心于平分秋色,想要把她直接给摁死。
多年来,凝脂铺子一直在县城独大,可见还是有几分黑心手段。
“这个姓杨的实在是太过分了!”翠红义愤填膺道,“眼下咱们该怎么办?依我看不如咱们也干脆降价卖,他凝脂铺子能降一百文,咱们干脆降上二百文,也学他一样抢生意,反正都是没得赚,谁让他先破坏规矩的!”
“确实是杨子商先破坏规矩,只是你想一想,他既然能做出这般下作的事儿,摆明了也是不怕和咱们撕破脸,咱们若是降价,他为了把生意抢回,还能再继续往下降……”
苏潇冷下表情,沉声道,“一直降到根本没有利润可言为止,论体量和家底儿,咱们远远不如杨子商,即便他赔钱卖个吆喝,也能撑上许久,只要撑到咱们拖不起倒闭了,到时候这生意不就都是他的了?”
“……”翠红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她早知道人性本恶,竟也没想到能坏到这般地步。
如今苏潇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那姓杨的可不是简单只想抢生意。
这是冲着直接按死他们铺子去的!
正常来讲,一个新开的铺子不值得杨子商如此大手笔。
但是潇风铺子与之前其他开张又落幕的妆点行不同,刚开张就连上了两样新品,生意络绎不绝,分走了凝脂铺子的一家独大。
杨子商已经习惯了只手遮天,但凡是与他匹敌的妆点行都会被他搞死,要么也是不死不活,苏潇风头如此之胜,想必杨子商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翠红越想越是心凉,焦急的拉住了苏潇,“那该怎么办?如果他真是存了要按死咱们的心思,便是赔钱他也肯卖,咱们不比他家底厚实,早晚会被他给耗死的!”
到时候杨子商还不是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苏潇安抚的拍了拍她,宽慰道,“你莫要着急,容我想想。”
翠红收回手,“那我先回去了,着急出来,铺子里只有玉堂在,要是来了女都不好接待。”
“嗯,你先回去吧。”苏潇道,“我把两个奴仆的手续办完了就回铺子里。”
两人分开,苏潇回到牙行,拿上两个奴仆身契的和手续,带着两人又去了县衙备案。
“对了,还没问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从县衙出来,苏潇问两人。
“奴婢贱名香草。”香草赶忙回道。
“奴才大壮,是爹娘给起的名字,奴才刚到牙行不久,牙人也没给改名,主家可挑喜欢的名字赐予奴才。”大壮道。
苏潇听他们一口一个奴才奴婢,极其别扭,道,“咱们农户出身,也没得那些规矩,以后你们就以我自称,不用奴才奴婢的。”
“名字既然是爹娘给取的,那也不用改了,以后我就这么叫着你们。”
“谢谢主家。”两人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