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妃仗二十,打入冷宫,这在众人看来,皇帝已经格外开恩了,要换作别人,说不定已是赐死。
朱由检没有赐死,也是因为他心中确实有愧,这份愧疚对崇祯,也是对后宫这些女子。
周皇后因为是后宫之主,发生了这种事,虽然皇帝没有责怪,可她心里到底难受,免了嫔妃一个月的请安,自己在坤宁宫抄写佛经。
田贵妃和袁贵妃二人唉声叹气得走在御花园中,她们心有余悸,若这次是她们之一有了身孕,王丽妃会不会也这么对待她们?
但凡缺少一些运气,也不知会落个什么后果!
“不过...”袁贵妃轻声道:“那虫子也没有吃进嘴里,太医也验了燕窝本身没有问题,慧妃怎么会吐血的?”
田贵妃顿了顿,回头朝后挥了挥手,眼看跟着的宫女退后之后,才说道:“我也想到这了,这个慧妃啊,看来是早知道燕窝有问题,将计就计了。”
“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袁贵妃“啧”了一声。
“能进这宫里的,谁会是简单的,你难道是?”田贵妃偏头笑了笑,“不过有什么关系,自保嘛,应该的!”
“你说的是,只要别有害人的心思就成,我可懒得去算计,剪窗花怎么不好了,修身养性!”
“是是是!劳烦你给我多剪几个!”
......
经过这一件事,朱由检本想留在永寿宫,好好安慰柳如是一番,可柳如是推说自己疲累,想一个人歇歇,朱由检也便没有勉强。
留在那里,柳如是到底还要费神在自己身上,眼看着天色也晚,朱由检直接回了乾清宫去。
风声拍打窗棱,鬼哭狼嚎似的,朱由检更觉心烦。
“明日让工部的人好好给朕修一修,养他们干什么吃的,一扇窗户都造不好!”
“是,陛下息怒!”王承恩忙应了下来。
窗户是真的没有办法,只怪这两日这风真如妖风一般,不止这乾清宫,好几处宫殿都是如此,连琉璃瓦都吹落了好些。
“不早了,陛下安寝吧!”王承恩留了一盏琉璃灯,命人在殿中值夜,自己悄声退了出去。
刚走出殿门,外头一阵狂风吹来,王承恩被呛到,捂唇咳了几声,嘀咕道:“奇了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大风......”
“王秉笔,皇极门外范首辅求见陛下!”
“这个时候?”
宫门都落锁了,若不是重要紧急的事,哪个大臣会紧急求见陛下啊!
王承恩有些头痛,刚要转身朝殿内走去禀报,谁知又有一个小内侍跑来,“王秉笔,兵部卢尚书求见!”
“什么?”
卢象升是兵部尚书,他深夜求见,定然是同战事有关。
这又是哪里打起来了,还能不能消停了!
“咱家去禀报陛下,让两位阁臣稍等!”王承恩吩咐一声,转身急匆匆进了大殿。
朱由检刚入睡,梦里全是密密麻麻的蛊虫,呼啸着朝自己扑来,梦里动弹不得,连呼吸都难。
“陛下...陛下...”耳边传来一声呼喊,朱由检蓦地睁开眼睛,看见王承恩的脸,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身上粘腻,这片刻功夫,已是出了一声冷汗。
“何事?”朱由检揉了揉眉心,神情多了丝不耐。
“陛下,范阁老、卢尚书求见!”
朱由检默了默,这个时候求见定然不会是好事,但却不能不见。
“让他们进来!”
朱由检吩咐了一声,从床上起身,“给朕更衣!”
穿好衣裳,又用了一盏茶,昏昏涨涨的脑袋这才觉得好一些,朱由检走出寝宫,就在乾清宫暖阁见了二人。
“臣,参见陛下!”二人进了殿之后行礼问安,神情严肃。
他们刚在皇极门外,听说今日后宫出了事,但具体是什么,却打听不出来,只知道陛下心情不佳。
心情不佳啊......
范复粹和卢象升满脸苦笑,他们也不想这个时候撞陛下的枪口,可事情紧急,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何事?”朱由检问道。
范复粹当先开口道:“陛下,南方传来消息,这几日飚风席卷琼州、福建、广东,造成翻屋倒塌无数,百姓伤亡众多,损失严重。”
“飚风”?”朱由检讶异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飚风?”
飚风,就是台风,台风一般都是夏季出现,形成在热带或亚热带洋面上的强热带气旋,这时节都深秋了,怎么会有台风?
朱由检顺口问了一声,却也不指望得到什么回答,明末这个时候天灾出现什么情况都不稀奇,风灾也是其中一项。
不过因为明末旱灾、洪灾、鼠疫等太过严重,而让人忽略了其他,风灾就是其中之一。
可台风一旦发生,造成的损失却是十分惨重。
难怪最近京城有如此大风,看来便是因为台风的缘故了,能从海南那地方一路北上,威力不减,台风登陆之地,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一个光景。
“你们内阁商议个对策出来,抓紧救灾,”朱由检朝范复粹说道:“派钦差、御史一起去,当地开粮仓赈济灾民,若是不够,让张国维想办法调。”
“是,臣遵旨!”范复粹应道。
“卢卿,你又是何事?”朱由检看向卢象升问道。
卢象升从袖中取出军报,“陛下,武定土司吾必奎勾结张献忠,发动叛乱,已是攻下大姚、定远、姚安三城!”
“什么?”朱由检眼睛大睁,“怎么回事?马翔麟不是说秦良玉已是在各路口布置了兵力,怎么能让张献忠和吾必奎勾结?”
“说是有内应...”卢象升回道。
“哼,土司问题由来已久,朕本就想找个由头好好治治,眼下好了,朕不找他们,他们倒是自己撞了上来,真以为朕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吗?”
朱由检本就心气不顺,再加上蛊虫一事,对于苗疆心里多了几分怨气,现在好了,云南土司这就叛乱起来了,可真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给朕都杀了!”朱由检一拍桌案,“不是改土归流么,这次就彻彻底底,好好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