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在进了郧县的第一日,就命刘宗敏和李过去寻了罗汝才麾下几人攀交情,大伙都是为了讨口饭吃,也不是要一条道走到黑,路不通,换条道嘛!
他们眼见李自成得了皇帝信任,还给了银子,给了封号,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
再加上这几日流言甚嚣尘上,难免动了人心。
“将军,大家也都想能过好日子,现在朝廷给了钱,那咱们做啥往外推嘛!”轰塌天说道。
“是啊,那八大王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咱们跟了他,难免还要看他眼色,兄弟们都不想屈于人下。”王光恩也道。
罗汝才眼见着人心不在自己这里,若是再坚持,恐怕反而引起哗变。
他不由瞪了李自成一眼,没想到他日日和自己喝酒闲扯,倒是学了韩信暗渡陈仓,叫他把手底下人给策反了。
“你们果真是要听朝廷的?”罗汝才起身,看向那三人问道。
“将军,咱们不妨就信一回!”王光恩低声道。
另外二人也点头附和,罗汝才见此,轻声嗤笑一声,遂即拎了酒坛,将面前两个酒碗倒满,端了递到李自成面前。
“便听你的,不过我还有个要求!”罗汝才又道。
“你说!”
“事后你洛阳封王,也不用分我一半,只是听闻洛阳福王府中美妾甚多,你得给我求一个来,也让我享受享受王爷的女人是何等销魂滋味。”
罗汝才这人有个缺点,就是好色,此时他身边已有小妾数十人,却还不满足,居然想着福王的女人。
不过也是,罗汝才如今的女人都是贫民出身,稍有姿色的便被他掳了来,连个知县的千金都没有,时日长了,也难免觉得庸俗。
“好,老子应了你!”
李自成端了酒碗就要喝,罗汝才又将其拦下,“你别答应得这么快,那可是福王的女人!”
“到时老子也是王了,还怕他?洛阳都是老子的了,区区一个女人,放心,老子定给你求来!”
李自成见罗汝才还是不信,将酒碗一口饮了,继而用力摔在地上,“老子发誓还不成嘛?老子要是做不到,有如此碗!”
罗汝才见他立誓,才笑着将酒一口喝了,“好,那咱们就一起干!”
王光恩他们三人见罗汝才同意,心下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其实忐忑的很,要罗汝才坚决不同意,他们该怎么办?
杀,是不可能杀的,可要跟着张献忠一起再反,确实心里不愿。
心中不平,这仗要如何打?
届时恐怕失了人心,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说吧,要怎么做!”罗汝才重新坐下,朝李自成问道。
李自成朝刘宗敏招了招手,刘宗敏上前一步,朝罗汝才道:“张献忠在襄阳,襄阳,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
襄阳这块地方,历来备受兵家瞩目。
刘宗敏说着,朝后一伸手,李过当即取出一副舆图来摊在桌上,这场面让罗汝才心中又是郁郁,这都是有备而来呀,连舆图都是备好了,若自己不答应,他们准备怎么办?
罗汝才想归想,面上却是滴水不露,甚至朝王光恩他们也招了招手,“过来商议!”
三人面上既有羞愧,又有喜色,笑了几声便抬步走来,一同朝舆图看去,
“首先”刘宗敏开口道:“襄阳有着极佳的地理位置,它向东北穿越伏牛山脉南麓与桐柏山脉北麓之间的方城隘口,到达华北平原的南端,称为“夏路”。
“又可从南阳盆地沿白河支流河谷北行,越伏牛山脉分水岭,过鲁阳、陆浑诸隘,进入伊、洛流域,抵达号为“天下之中”的洛阳平原。
“还能从南阳西行,越今内乡、淅川入武关,经商洛山过蓝田后,到达关中平原,便是秦楚大道。
“此外,襄阳沿滚河东行,过枣阳,可走桐柏山和大洪山间的谷道抵达随州,再顺涢水南下,经安陆、云梦进入江汉平原北端,抵达长江之滨的沔口。”
“这大家伙都知道,刘先生您简单点说!”轰塌天道。
“听刘先生继续,”罗汝才却是开口道:“人眼界不凡,你哪里能同刘先生相比。”
罗汝才的话颇有一股怨气,在场众人有的当做听不明白,有的也确实没听明白,都笑笑便过去了。
刘宗敏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襄阳受重视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它周围的地形、水文条件有利于军事上的防御。”
说着,刘宗敏将手指稍稍异动,“襄阳城北临汉水,与樊城隔江相对,川流湍急,难以泅渡。”
“还有一点,襄阳环境优越,利于垦殖,能为大军提供充足的粮饷,张献忠徘徊在襄樊这地界不去,便是要夺下襄阳,以此为凭据扩张。”
“那咱们要怎么打?”罗汝才又问。
“左良玉盯着张献忠呢,”李自成这时开口道:“咱们找人同左良玉说一声,同他合作一把。”
“左良玉会答应?”罗汝才哼笑一声摇了摇头,“他这人可是骄横跋扈得很,皇帝的命令都不听,还能听你的?”
“找曹变蛟。”刘宗敏说这话的时候,不懂神色瞥了李自成一眼,见李自成双目眯了眯,却是没有开口。
当初李自成逃进商洛山中,这曹变蛟可是出了很大的力,可以说是仇人也不为过,刘宗敏本想试探李自成的意思,可见他能忍耐下来,也便不再多想,继续道:“曹变蛟和左良玉都在洪承畴麾下,曹变蛟是个顾全大局的,让他去劝。”
“还有,”王光恩此时也开口道:“守郧县的许勇,是左良玉的参将,咱们也可找他递个话。”
罗汝才见他们已是有了对策,点头道:“好,那便这么办,等左良玉有了回复之后,咱们再商议下一步!”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罗汝才安排王光恩去找许勇,李自成则是让刘宗敏带着他的将军令牌去见曹变蛟,又商议了一番细节之后,才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