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美酒上了桌,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张献忠也愈发得放松了警惕。
酒过三巡,舞姬们也已经坐在了这些人的身边,张献忠左拥右抱,左边的递了酒盏在他唇边,右边的紧跟着夹了一筷子美味。
张献忠双手流连在二人身上,又是引得她们一阵花枝乱颤。
酒喝得足了,话也能说开,张献忠就想起了所谓的要求,笑着拿过舞姬手上的酒盏,朝熊文灿举了举杯,“府台大人,本将要拿襄樊三城,还要啥条件?”
熊文灿听了,笑着将杯中酒水饮下,才回道:“其实也不是大事,陛下的意思,张将军识大体,归顺了朝廷,可外面不还有几个蠢的么!”
“哦...”张献忠转着眼珠子,看来是要借自己的兵,将没归顺的几个收了呀。
熊文灿“嘿嘿”笑了几声,“您看,您归顺了朝廷,闯榻天、曹操也都归顺了,说明您人心所向呀,可还有不识相的,陛下是觉得,您既然归顺,咱们拿出了诚意,张将军也该给点诚意,是不是?”
“不就是李自成么!”张献忠哼了一声,“高迎祥死了,他自己封自己做了个闯王,可你们看看,有啥本事,还不是都折腾了进去,老子当时还招揽过他,不识抬举,说要自己干,哼,干个屁!”
“是,就是李自成,”曹化淳点了点头,“如今人进了商洛山中,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来,陛下的意思,是让您把人抓出来,杀了也好,俘虏了也罢,怎么样?”
“我当是什么大事......”
张献忠“嘿嘿”笑了几声,李自成当初拒绝他,更是同自己干了几架,自己本来就打算找个时机灭了他,眼下朝廷给自己这么个任务,还不用自己的军饷,傻子才不干。
“包在本将身上,本将定然将李自成抓出来,送给皇帝陛下!”
张献忠拍着胸脯打包票,继而重新搂了身旁美女,用力一拽,低头就亲了上去。
曹化淳移开目光,朝熊文灿点了点头。
“张将军,这天都晚了,今夜就宿在城内怎么样?这几个你都带回去好好快活快活!”
张献忠在那舞姬胸口狠狠嗅了一口,才抬起头来,“那不成,再晚本将都得回去,这几个本将带回去,过几日再送她们回来,成不?”
“张将军喜欢,说什么送回来呀,能得张将军喜欢,是她们的福气,就留下伺候张将军了!”熊文灿大手一挥,决定了这几个舞姬的命运。
张献忠自然乐意,道了声“谢”就又搂着几个又笑又亲的,直将衙门当成了青楼才好。
“喝多了,去放个水!”张献忠推开两个舞姬,摇晃着起身,堂外仆从忙引着张献忠朝更衣处走去。
张献忠却是嫌路远又麻烦,“撒个尿,非说什么更衣,老子就在这里撒!”
仆从看张献忠已经解了裤腰带,露出了胯下那三两肉,也是没有办法,只好背过身子,离远了几步,只等他好了再将他带回去。
夜间寒凉,仆从抱了抱胳膊,听着身后水声和眼前的一断枯枝发起了呆,倏地一阵夜风吹来,仆从刹那回过神,听到后面水声停了,转过身说道:“张将军,小人带您回去!”
可眼前哪里还有张献忠的身影,只有石头上一片水渍,昭示适才的确有人在这里撒了一泡尿。
“张将军?”
张献忠喝得晕晕乎乎,拉好裤子没有回头,却是径自沿着路朝前走去,心中还想着怎么来时不远,回去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刚摸到一间屋子门口,他靠在墙上,睁着眼睛辨了辨方向,这才隐约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可酒意上来,他也着实有些晕,便继续靠着想缓上片刻再走。
“还没听到信号?”
“没有!再等等!”
屋中传来声音,张献忠眉头一皱,“什么信号?他们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今夜能不能成事,张献忠可不是个简单的!”
关于自己?
张献忠酒醒了大半,稍稍矮了身子,靠近窗边仔细聆听。
“没办法,上头的意思,必须得杀!咱们警醒点,等前头有了动静,咱们就得杀出去!”
“是!”
张献忠在听到这个“杀”字时,酒意全部褪去,忙转身朝来路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只带了亲卫和两个养子,兵马可都部署在城外。
他放缓脚步,临到大堂门口,听到里面传出的说笑声,心中生出一计,装作醉酒的样子走了进去。
“来来来,本将敬你们!”张献忠随手拿了个酒盏,踉跄着朝几人走去,而后脚步停在了阮之钿身前。
阮之钿是个文官,是这里所有人中间最弱的一个,可是他是谷城县令,是朝廷命官,是个重要的人!
而当离得最近的左良玉发现不对的时候,阮之钿的脖颈已经握在了张献忠的手中。
“张将军,啊——”阮之钿被掐着脖子,刚要开口,就感觉脖颈间的力道又大了些,直感觉脖子都要被掐断了一样,别说还想说话,就是呼吸都一下子艰难起来。
堂中舞姬顿时惊叫练练,慌乱得如作鸟兽散,熊文灿此时也没功夫去管他们,身上更是激起了一身冷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张献忠知道了什么?
怎么可能?
“张将军,你这是何意啊!适才不还好好的么!”熊文灿见变故陡生,慌张得朝曹化淳走近了几步。
“还问老子什么意思?老子倒想问问你们什么意思!”张献忠满面怒色,居然被摆了一道,差点就死在了他们手里。
张献忠大喝一声,掐着阮之钿的脖子朝堂外缓步退去,外面众人瞧见了这副模样,忙各自散开,孙可望和艾能奇护在张献忠背后,一众亲卫抽了刀将他们护在了中间。
前一秒还是其乐融融,相谈甚欢,差点以为对面就是人生知己,可下一秒,就是刀剑相向,是这辈子的生死之敌。
“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呀!”熊文灿仍旧试图劝和,可曹化淳却是知道,不知哪里出了错,这个计划,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