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都是她的敌人
细雨绵绵,晏杪和沈如期从府中出来,侍女在她们边上打着伞,拥着她们上了马车。
晏杪回府住了两日,才和沈如期往宫中而去。
本想要快些带着沈如期入宫,但怕她来去匆匆太惹眼,只能在府中多住了两日。
为免出现什么变数,沈如期也没有归家去,和她一块在府上住下。
她回来连陈中流都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南疆。
外面的雨一阵一阵的下,如今已经入夏,虽还算不得最热的时候,却也感觉闷热。
晏杪便掀开帘子一角透透气,沈如期将一个香囊塞她手中,“这是我制的,里面放了许多提神醒脑的材料,坐车闻一闻会舒服许多。”
晏杪放在鼻尖闻了闻,感觉稍微好些,她见沈如期精神奕奕,道:“阿姐此次去南疆,路途想是不好受。”
沈如期道:“就是有些山路会难走些,我身体康健,素来也会自己调理,身子比你还是能折腾一些,并不觉得有多难受,倒是觉得有趣。”
说起南疆之行,沈如期滔滔不绝,在府上和晏杪在一块这两天,她已经说和她说了不少,再说起时,还能说出许多不重样的事来。
明明艰难的路途,暗藏不少危险的南疆,在她这里像是出去游玩了一番般。
“此次匆忙,等在京中安定一段时日,我想再去一趟南疆。”
说起这个,晏杪在沈如期脸上看到了向往神色。
见识过外面的天地之后,京城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座小小城池。
过去沈如期虽然心中有远大志向,但还会害怕,她怕自己太渺小,外面广阔的天地又太大。
身后沈家像是一根线牵制着她,让她无论做什么,都还有所顾及。
去年在京城闹得沸沸腾腾的婚事,像是挡在她面前最后一堵高墙。
当她打破这面墙之后,自己心里那堵墙便也打破了。
从此,她充满往前走的勇气,不再惧怕广阔天地吞噬。
而给了她拥有走出去勇气的人,是晏杪。
眼前这个总是温和、端庄,好似和京城中任何一个世家中长大的千金没有太大区别的姑娘。
明明比她还小上一岁,身上却有一种无比厚重的沉淀感。
她能看得出她满腹心事,温柔的眼眸中,覆着一层浅淡的忧郁。
她想,或许让她忧心的,不止是九公主裴漾。
她总是在操心其他人,想要身边的人一切都好。
“阿姐若要再次去南疆,去之前多做些准备。”晏杪听罢沈如期想要去南疆并不阻拦,只是沈如期一个女子在外,总归是不安全。
她是可以派人保护在她身边,但也只是暂时,沈如期的性子也不会让她一直这样做。
“阿姐,不如就让范小将军教你一些武艺,这样有些武艺傍身,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应对一二。”
沈如期觉得她这个法子可行,但对学成什么样,她就不抱什么期待了。
她道:“我摸着这点草药还好,让我舞刀弄枪可就不行了。”
晏杪道:“能学多少是多少。”
说完,她又问:“阿姐打算什么时候去?”
现在沈如期已经没有什么能束缚她了,沈家那边经过去年那一遭,不敢再对她如何,她有医术傍身,又有陈中流这个师父引导,师门遍布北梁各处,即便是南疆也有一位师姑在,能让她可以安心脱离沈家,不至于让她独身一身,至少在她还未适应新身份前,能有人帮她一把。
沈如期道:“暂时还不急,你的事我不放心。”
不止是晏杪的事,沈家那儿还有事没有解决。
她的那位继母做的事,她要为死去的母亲讨回来。
想要彻底斩断过往,必得将爱和恨一同斩断。
二人说话间马车已经走了一半路程,在路过一个糖水铺子时,晏杪让车夫停了下来,顺路买几碗糖水准备给裴漾带进宫去。
裴漾在吃的上面虽然不挑,但吃惯了宫中御膳,时常会要吃宫外做的美食。
这段时日宫外不太平,贵妃不许她出宫,什么宴会诗集都不让她去了,就等着殿试放榜,给她赶紧挑一个合意的驸马。
在等老板给她们装糖水时,晏杪在糖水铺子前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似心有所感,他也转过头来,和晏杪隔着雨雾对望。
裴昀看见马车中那道朦胧的面容,恍惚了片刻。
外面还飘着小雨,二人隔着雨雾对望一眼,晏杪便放下帘子,如同看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前世种种,早已随着她的死而淹没。
如今裴昀对她来说,和太子之流没有区别,都是她的敌人。
她会对太子如何,就会对裴昀如何。
在打包好糖水后,马车刚一动,她再次掀开帘子。
此刻裴昀离她比方才近了许多,她惊讶出声,“煜王殿下?真的是你,方才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裴昀见她掀帘,神色明显一顿,随即很快便回神,“看来是本王在晏三小姐心里并不重要,晏三小姐这才没认出本王来。”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只是我眼神不太好,殿下勿怪。”
晏杪拿过一把伞递给裴昀,“下着雨,殿下为何不带伞?小心着凉。”
裴昀盯着她手中的伞看了一阵,那双素白的手在阴暗天气和朦胧雨雾中,如同镀上一层微芒,白的惊人。
他伸手接过伞,说了句,“多谢。”
“煜王殿下气了。”看着裴昀接过伞,晏杪眼眸微闪。
在放下帘子那一瞬,她的笑容敛去,眼底只余一片淡漠。
“那是煜王?”沈如期好奇问道。
她更好奇的是晏杪同煜王是否有什么交集,她知道晏杪的性子,一般的世子子弟皇室宗亲,除非像是翌王家那种同他们家关系亲厚的,她从不主动结交。
煜王过去在京中的名声可并不好。
晏杪虽然有许多事不好同沈如期说,但她也不会同她撒谎。
直言道:“阿漾的蛊毒,和煜王脱不了干系。”
沈如期听罢,立即便知道晏杪为何要同他接近了。
“阿杪,你是如何得知?”
晏杪道:“煜王的母妃便是南疆力勾王的孙女,煜王和南疆也有来往,其他的我也还在查,不过能确定阿漾这事他一定参与了。”
“力勾王.....”沈如期想了想,道:“如今南疆的藩王已经不是力勾王,而是南安王。”
晏杪点头:“他算是煜王的表舅。”
正因为煜王和南疆的这层关系,他才能弄到这些奇诡的蛊毒。
这边晏杪的马车刚走远,裴昀身边的侍卫卫景从糖水铺子旁边的糕点铺子出来。
看裴昀站在糖水铺子前,走过去将伞遮在他头顶:“殿下,您又不喜欢喝糖水,还是要给后院的小娘子们买?”
裴昀已经很久没有去后院了,也没有亲自买些什么给她们。
他看见裴昀手中有一把伞,惊讶道:“这伞是谁给您的?”
裴昀目光望向已经快要消失的马车,将手中打包好的糖水塞给他,转身道:“回去,给芳娘。”
卫景听到给芳娘子,并不意外。
这芳娘子生的很是好看,最主要的是,和晏家那位姑娘眉眼间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