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差点就要命了
六月,夏至。
刚入夏,天气还不算炎热,但对于景州来说,午后的阳光已经能晒得人晕头转向。
景州虽有一个“景”字,但对比北梁其他地界,是一个较为荒芜的黄沙之地。
夏季比其他地方要热许多,冬季又冷上许多。
若不是景州紧靠边关,近些年来和塞外通商变得热闹繁华些许,景州就只是一个荒凉的边陲小地。
虽天气炎热,景州的大街小巷还是十分热闹,大多人都穿着清凉,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不少人穿着半袖和草鞋,无人太过在意不能露胳膊露腿的礼教,只要穿着清凉舒适即可。
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将军从坊市中打马而过,拎着刚买的几坛子酒正要往城门口奔去,半路被自家将军府的人拦了下来。
“华将军!”
“吁!”华玉珑转身看去,是府上的府兵,“何事?”
“将军,京中来信。”府兵将几封信件递给华玉珑。
同行的将士打趣道:“华将军,不会又是二公子的信吧?”
另一位将士笑道:“这二公子可真是锲而不舍,此次华将军没能回京复命,估计给他念叨坏了。”
“去。”华玉珑将手中的酒扔给他们,“貔貅那是关心我们,可比裴铮有良心多了。”
华玉珑看着手中的几封信,本来也以为又是裴铄写给她的,看了眼署名,其中一封是阿杪给她的,另一封是阿杪给晏止的,还有两封是爹爹阿娘给他们的。
没有裴铄的?华玉珑倒是有几分意外的挑了下眉。
她将这几封信往怀里一塞,往前策马飞奔。
景州城离边关大营还有数十里路,众多军士驻守在此,抵挡着塞外蛮夷的进犯。
晏止正在大营中与人议事,就瞧见华玉珑提着酒掀帘而入。
他道:“不是让你多休息些时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华玉珑将其中两壶酒往他面前一放,“在哪休息不是休息,非得要在府上?那府上冷冷清清的,我一人住不惯。”
晏止将酒分了壶给议事的将领,待他退下后才道:“怎么就住不惯了,都住了十几年了,难不成这么大了还想要兄长陪?”
“说什么呢。”华玉珑一拉椅子坐下,腿往桌上一搭,捧着酒壶喝了口酒道:“我又不是岁安,一个人都不敢睡,半夜瞧不见人还会哭鼻子。”
晏止笑道:“那都是岁安五六岁时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小心她跟你闹。”
华玉珑也笑了笑,“我还记得有一回她半夜钻我被子,说怕狼给她叼走,让我给她打狼。”
晏止:“肯定是麒麟吓唬她的。”
华玉珑将酒壶往桌上一放,从怀里掏出信封,“可不是,第二天我就揍了麒麟一顿,他就喜欢欺负岁安。”
“阿铄又来信了?”晏止凑过瞧,笑道:“阿铄两三日就给你来一封信,你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给人报一下平安,也不和阿娘岁安说。”
华玉珑将晏杪给他的信递给他,拆了自己的那一份,“爹爹知道就行了,又要不了命,何必平白让他们担心。”
晏止拆着信道:“差点就要命了,若真有什么事,我都没办法向爹娘他们交代。”
他顿了下,揶揄道:“也无法向阿铄交代。”
华玉珑瞥了他一眼,道:“同他交代什么,我若真有事,他总归知道的,也就伤心那么两日,小孩子么,还没长大,总要哭鼻子的。”
“胡说什么,我们都要平安回去见到爹娘和岁安他们。”晏止轻斥一声,快速阅览完手中的信件。
“看来京中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晏止又将信仔细看了一遍,将信一丝不苟的折好重新放回信封中,又打开爹爹晏清亭的信。
“还好我们没回去。”华玉珑看着信接了一句,“若是回了京,想再出来可就不能了。”
晏止:“没回京都想杀我们了,回京了还不得把我们生吃了。”
华玉珑:“京城就是一个虎狼窝,岁安天天被她那些什么亲眷折腾,阿允平白挨了一顿好打,裴铮裴铄天天不是这个刺杀就是那个刺杀,还不如我们都待在景州的好。”
晏止叹了声,道:“是啊,还是景州好,可陛下如今重病,眼看就要传位了,爹走不了,翌王也走不了。”
华玉珑一顿,放下信道:“大哥,京中那边都说太子身体日渐康健,如今已无恙,翌王真的能......”
晏止将手中晏杪给他的信递给华玉珑,“你自己看。”
华玉珑接过来仔细一看,眉头逐渐拧起。
晏止道:“陛下从未说过要废太子,那太子就是绝无异议的皇位继承人,皇上若是在此时传位,那么一定是会传给太子,以翌王殿下的品性,他绝不会去争这个位置,那么,陛下为什么此时传唤他回去?”
“若是为了翌王殿下的安全,陛下绝不会传他回去。”
华玉珑看完了信,道:“若是太子之位巩固,皇后也不会这般心急,弄出了这么多事来。”
晏止点头道:“说明皇后知道太子无法继位,或是即便继位也坐不稳,所以才必须寻求稳固的支持才行。”
华玉珑犹豫道:“大哥,我不太明白,如果陛下决定要传位给他人,为什么不在太子身体虚弱的那几年换一个太子,现在太子身体看着要好了,却有意将皇位传给其他皇子?”
晏止靠着会议大桌,想了想道:“或许是陛下知道太子在某些方面不堪重用,亦或是,他的身体看似无恙,其实只是一个假象。”
华玉珑道:“我觉得应该是后者。”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话不用说,他们心知肚明。
“先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们短时间内还回不去。”晏止将信收好后,说道:“你既然觉得待在府上无聊,那就在大营养伤吧,这几日就别去巡营了,还有,赶紧给裴铄回一封信,免得他的信都要寄到我手上了。”
华玉珑挠了挠头,捧起酒坛,神色颇为苦恼,“他写的有大半我看不懂,文绉绉的,我写的字太难看了,还是算了吧。”
晏止将她的酒夺走,“大夫说了,你的伤好之前,不宜饮酒。”
华玉珑“啧”了声,将晏杪写给她的信递给他,“大哥,你帮我回信吧。”
晏止疑惑道:“岁安的信一直不都是你自己回的吗?”
华玉珑:“......你看了就知道了。”
晏止将信展开阅览,看完后,他忍俊不禁道:“我就说你应该给阿铄回封信,看给他急的,都让岁安代笔了。”
华玉珑被晏止笑的有几分不自在,“他还是太闲了,有这么多功夫写信,不如多练练,免得整日被裴铮欺负没有还手之力。”
晏止拿来笔墨,铺开信纸,嘴角含笑道:“你可别小瞧了阿铄,麒麟可没少在他手上吃亏,阿铄只是不擅长打打杀杀。”
华玉珑撑着下巴看他回信,“那也得练,至少能护好自己。”
晏止先给爹娘和晏杪写了回信,而后铺开另一张空白信纸,笔头在华玉珑头上一敲,“要给阿铄回什么?”
华玉珑仔细想了想,道:“大致就是我平安,一切都好就行了。”
晏止将笔递给她,“你不自己写,他怎么放心你是平安的?”
华玉珑动了动自己完好的左手,又侧了下肩,给晏止看她还缠着厚重纱布的右手,“我右手写字都鬼画符了,左手更不用说,他那么聪明,一看就露馅了。”
“你就说我忙,反正随便找借口糊弄过去就行了。”
晏止笑着摇了摇头,落笔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