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毕,慕玄清又给云拂上了次药。
这一次,动作格外轻柔。
云拂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抿唇偷笑。
果然,他之所以这么别扭,是在介意她将他当成萧辰。
她虽认定他就是萧辰,也一定会找回他的记忆,但有些事情硬碰硬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适时绕点弯子,事半功倍。
刚才故意叫慕玄清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她觉得他就是慕玄清了,而是想让他心中芥蒂消除。
只有这样,她才能接近他,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配合她吃药,唤醒记忆。
“好了,药已经上好,赶紧将衣裳穿上吧,别着凉了。”
云拂回头睨了他一眼:“现在担心我会着凉了,之前怎么不怕?”
慕玄清:……
轻咳了一声:“不是说有祛疤的药?在哪?我去拿来。”
云拂指了指梳妆台:“就在第一个抽屉里,今日给你送过去,你不在留听阁。”
“嗯,有事出去了。”
慕玄清将药拿来,云拂接过,一边帮他摘下面具一边道:“这药得天天涂才有效果,即便是之后伤口愈合掉了痂,也不能停,至少得涂满一个月,知道吗?”
男人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很是平淡,仿佛并没有因为再次看到他这张脸而起什么变化。
他不知道他与她口中的萧辰到底有几分像,也不确定在她的心中到底是萧辰重要还是他更重要。
曾经总与死人计较,可这几日的折磨让他明白了,只要她不将他当成萧辰的替身,心中有的是他慕玄清这个人,他便不想再计较这么多了。
毕竟死去的人已死,无法再陪在她身边,往后余生,她只有他。
他低头看着她,道:“我从前确实受过很严重的伤,也曾失去之前的记忆。但我清楚明白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云拂擦药的动作顿了顿,他终于肯心平气和与她说话了。
她知道他这句话是在回答那晚她问他是否失去了记忆。
她也知道,此刻不是探求真相的时候,只有先安抚住他的心,才能长久计之。
“我知道,你确实和他很像,但你不是他。”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其实你应该也知道,在我没将你认错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和他相像。”
男人眸光乍亮:“果真如此?”
“当然了,我又不傻,你这么优秀,又以真心付之,我怎会不动心?”
这句话将慕玄清这几日脑海中覆盖的阴霾全部散去,拨云见日,重见光明。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高兴得像个孩子。
“阿拂,我日后定千倍万倍疼你爱你。”
她与那个人只相处两年,而他,有无数个两年可以陪伴她,终有一天,将占满她心中的位置。
“嗯,我相信你。”
总有一日,他会找回他们两人共同的回忆,携手共度余生。
半夏对于自家姑娘与少君突然和好而且如胶似漆表示极度震惊,不过很快接受。
自家主子若是能够稳稳抓住少君的心,那外头那些莺歌燕语都不算什么,在这少君府中,她是绝对的女主人。
而她,便是女主人身边的大丫鬟,以后的日子不会差。
“你怎么这么高兴?”苏木闻了闻她送过来的栗子糕,真香。
“我家主子受宠,我当然高兴了。”她凑过去小声道,“你没看见府中其他人对我的态度转变,就连去厨房中拿食材他们都比从前恭敬。要知道少君不理会我家主子的那段时间,我受了无数白眼。”
苏木想了想,嘿嘿笑道:“这倒也是,主子高兴,咱们也高兴。你不知道我家主子最近这两日那个得瑟劲,就连上朝都是咧着嘴去的。”
“哦?那那个叶将军呢,他没有去与她相会了?”
“哪能?而且之前我家主子也不是与她相会,只是心中气闷想去挥洒挥洒汗水而已。好巧不巧,每次叶宛白都能够找过来,主子与她是旧交,她又是君后的侄女,主子对她向来尊重,也就没有赶她了。”
“哦……原来是这样。”
两人坐在长廊的栏杆处,开心吃着栗子糕,晃荡着双腿,十分快活。
天微微亮,云拂一边帮慕玄清整理衣襟一边道:“药我已经熬好放凉在桌上了,待会儿去上朝之前,一定要记得喝。”
慕玄清微微皱了皱眉:“那个药就不能不喝吗?”
“这对你脸上的伤疤愈合有好处,内服外用,才能够完全消除干净。你是少君,方方面面都要做到最好,若是脸上留个疤,那完美的形象就留下了一丝瑕疵,多不好。”
慕玄清没办法,只能听从她的话,端起药碗一口气咕咚喝下。
刚喝完,一颗蜜饯塞入了他的嘴中:“吃一颗这个,就不苦啦。”
喝完药马上吃一颗蜜饯,是从前萧辰惯用的方法,她这些日子有意无意模仿从前他们之间相处的细节,就是想要帮助他快速恢复记忆。
慕玄清嚼了嚼,笑道:“还不够甜。”
“不甜吗?我可是选了最甜的蜜饯,怎么可能?”
云拂捏了一颗放入嘴中,甜丝丝的,直钻入舌尖。
正想开口说话,却见男人突然低下头,从她嘴中夺过蜜饯,仔细吸吮干净嘴角,才离开。
他一边品鉴一边点头:“唔,这颗甜。”
“你!”
“我怎么?”男人低笑,转身离开。
云拂笑着看他的背影消失许久,才吩咐半夏收拾药碗。
“原来这些药是为了消除少君脸上疤痕的,姑娘上次那样忙慌慌端到留听阁去,奴婢还以为是其他什么药呢。”
“你是越来越多嘴了。”云拂点了点她的额头,“对了,这几日孙小莹没有过来了?”
“前日来过一次,而且非要闯进来见您,可是刚到院子门口,看见少君与您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后,又转身离开了。昨日没有来,今日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这样啊,没关系,她若来再告诉我。”顿了顿,“我什么时候与他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了?可别乱说。”
“奴婢可不敢乱说,奴婢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还有苏木,他也看见了。嘻嘻嘻……”
说完,半夏端着药碗逃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