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平淡而又不平凡,师徒们每日入梦,每日练剑,每日为榆林镇的百姓理发,几乎成了不变的规律。
唯一的变化,就是在大集之日,苏白会与瑶瑶他们一同游逛,尽管大多数时候他们都空手而归。
苏白偶尔会在街头小贩处寻觅到些奇特的宝贝,多是一些被人遗忘的旧物,像那些布满尘埃的古籍线装书。最令人费解的是,书页越残破,他越是视为瑰宝。
瑶瑶注意到那些线装书全是一个系列,名为《远古奇谈》。一年间,苏白竟收集了十多本。她偶尔翻阅,文字艰涩难懂,内容却大同小异,看得一头雾水,便嘲讽苏白脑袋发热,买这些破书还不如买几串冰糖葫芦实惠。
然而,苏白把这些《远古奇谈》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引来瑶瑶等人不少嘲笑。
每次逛大集,他们会一路走到凤凰山脚下,或许在他们心底,期待着田根大哥某天会出现。
田根离开后音信全无,他们从未提起,但彼此心中始终挂念着他。
提到田根,瑶瑶心中满是思念。在他走后,她买了全省详图,瞪大眼睛也没能找到他说的甘孜州、临光镇和临溪村。苏白等人也深感失望,赵佶甚至怀疑田根可能是写错了地址。
每次从大集回来,他们在梦发轩总会分享许多“战利品”,热烈讨论一番,新奇的词汇层出不穷。
张谦和叶恬夫妇总是安静地聆听,偶尔也会问些相关或无关的问题,如市场上是否出现新商家,有什么新品,是否有外国人,哪种商品最受欢迎,或是有没有什么纠纷。他们的提问涉及各个领域,包罗万象。
每到大集日,碧生园的李娜就成了梦发轩的常客。汪豆豆总是先到,随后李娜会礼貌地请她离开,自己则不紧不慢地坐下,有时还指定要瑶瑶帮她打理发型。
尽管瑶瑶心中极不情愿,但她也不好拒绝。她嘟着嘴给李娜编发,却发现李娜的头发乌黑亮丽,顺滑如丝,丝毫不逊色于她的秀发。更令她惊讶的是,李娜藏在秀发下的肌肤竟如羊脂白玉般细腻。
瑶瑶惊讶之余,这样的肌肤实属罕见,但她脸上为何透着沧桑?难道她在刻意掩饰美貌?瑶瑶随即摇头,哪个女孩不在乎自己的容貌,更何况她的身份地位显赫。
无论如何,瑶瑶仍全心全意为李娜设计了一个发型,长发被巧妙地编织成五股辫,再优雅地盘在脑后。
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李娜由衷地向瑶瑶道谢。
自那时起,瑶瑶察觉到李娜流露出一种独特的高贵,除了对汪豆豆的专横,她的形象近乎完美,像极了一位优雅而又强势的领导者。但瑶瑶私下里揣测,或许她更是一个典型的刚毅女子。
随着李娜与梦发轩的联系日益紧密,瑶瑶从她口中得知汪豆豆的趣闻。原来,他是汪氏集团的独子,集团以芪英控股为名,在三湘大地的企业中名列前茅。
汪豆豆身为汪家长孙,生活奢华,喜好风流,只因他的父辈与李娜的祖父交情深厚,李娜对他而言,算得上半个长辈。这个纨绔子弟,唯独对这位假姑姑李娜敬畏有加,因此,汪豆豆的父亲无奈之下,将他交给李娜,美其名曰学习商业之道。
李娜虽有所保留,没有透露全部实情,但张谦师徒对装聋作哑的技艺掌握得炉火纯青,未曾揭穿。李娜声称碍于汪豆豆父亲的情面,只能接纳他,于是每次她来到榆林镇,汪豆豆都会现身。起初,他会驾驶跑车全速飞驰而来,但随着李娜的监督加强,他的到来变得越发低调,独自在梦发轩停留的时间也随之缩短。
有一次,汪豆豆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瑶瑶一眼,就被李娜严厉的眼神吓退,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而李娜自己却在梦发轩流连忘返,渐渐地,她对张谦和叶恬的称呼也改成了师父和师母。
之后,李娜每次光临梦发轩,都会带来大包小包的礼物,这些显然不是榆林镇的特产,许多连张谦他们都未曾见过,精致的包装暗示着它们的价值不菲。尽管张谦试图婉拒,最终还是恭敬地收下,并让瑶瑶为李娜设计新颖的发型以示感谢。
作为回礼,瑶瑶为李娜盘发的服务也悄然变为了免费。不知不觉间,梦发轩的所有人都开始尊称她为“娜姐”。或许在他们心中,这个李姐虽不及田根大哥的地位,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存在。
得知瑶瑶等人想念田根后,李娜不动声色地发动许多人寻找他的踪迹,然而碧生园动用所有资源,田根的行踪依旧无迹可寻。田根就像昙花一现,短暂地照亮了瑶瑶他们的人生后,便消失无踪,只有当赵佶、李明、陈昌施展天地人三才剑时,那个憨厚的身影才会在记忆中鲜活起来。
赵佶三人的丧命剑术日益精湛,对那位神秘的兄长田根的思念也日益加深。
赵佶、李明、陈昌在对田根的挂念中,逐渐接纳了碧生园的负责人李娜。李娜在梦发轩的日子渐长,她们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女性魅力越发浓郁,尤其是在瑶瑶匠心打造的发型映衬下,她展现出了一个成功女性的风采。唯有瑶瑶心底仍存一丝疑虑,她认为李娜对苏白有着不可告人的意图。因此,每当李娜出现,瑶瑶总会成为她与苏白之间的屏障,有时甚至代替他们进行沟通。
许其文一行也常伴李娜左右,但他们一如初次造访梦发轩,只是匆匆一瞥,有时甚至沉默离开。
时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逝,秋叶飘零,冬雪皑皑,春花烂漫,夏蝉嘶鸣,转眼又至烈日炎炎的七月。
一年间,在苏白严谨的教导下,张谦夫妇、赵佶、瑶瑶、李明、陈昌六人的丧命剑术日益精进,从最初的应对几招,到现在能抵挡数百招。梦境中,张谦师徒的剑术更有了显着提升,他们想,若非梦中与光头的磨砺,他们的技艺绝不会有如此大的飞跃。他们在现实中未曾与人交手,但在梦中与光头生死较量,这既是对白天所学的深化理解,也是独特的实战体验。
经过数百个日夜的苦练,师徒几人的剑术已臻化境,而梦中与光头的生死对决,更使他们的实战技巧达到了新的层次。如今,他们的气息明显改变,呼吸之间,心境如镜,意识游走,仿佛清泉在经脉中静静流淌,感受奇妙无比。
偶尔,张谦会悄然向叶恬提问,苏白的丧命剑术是否真如其名,那个梦中的光头是否可能在现实中出现。
叶恬总是嫣然一笑,回答:“未知之事,不必妄加猜测,只会徒增烦恼。谦哥,你看,苏白来了之后,我们的梦发轩不是更加和谐了吗?这也是我们对和谐社会的一份贡献呢。”
张谦笑着点头,不再言语。他轻拍曾经的风湿腿,练习丧命剑术后,疼痛消失,步伐轻盈,充满青春活力。握着斩龙刀,他心无旁骛,人刀合一,正如瑶瑶所说,他已达到武道巅峰,若按修真小说的描述,应是进入了无形之境。
然而,李明对瑶瑶的观点持有异议,他的观点并非毫无道理。
所谓的武术之道,不过是些习武之人凭空杜撰的概念,有自我夸大之嫌,而他们幻想的层次,犹如海市蜃楼,空幻而不真实,像什么棋艺九级、八级,太过模糊,谁能确切定义呢?
李明的观点让陈昌连连赞同,苏白却轻蔑地一笑,他反驳道:“我对武术和当今武林一无所知,所以无权发表意见。但我听说过,武术界被划分内外两派,这种分类似乎过于勉强,又分为南北两大流派,就像大陆的地图,被长江一分为二,这些都不符合武术的本质。”
瑶瑶听苏白说得玄之又玄,便追问:“那么,真正的武术本质是什么呢?”
苏白举起手中生锈的剑,“武术的本质在于实战,无论你手持的是师父的斩龙刀,还是师娘的落凤剑,只要能一举制敌,那就是真正的致命剑术。”
或许,这就是苏白对其所谓致命剑术的终极理解。令人诧异的是,张谦师徒并未再质疑。因为在他们心中,与光头无数次的交锋梦境中,他们深深体验到了致命剑术在实战中的威力。
确实,再华丽再炫酷的武术招式,如果无法制服对手,又怎能称之为真正的武术呢?
师徒几人的观念在悄然改变,相应地,苏白的技艺也在日新月异地进步。经过数百个日夜的磨砺,他并未过多依赖张谦的指导,仅凭对三百多个冬瓜的反复操练,不仅全面掌握了三湘快刀的每一个动作,无论是刮、蹭、削、磨、推、砍,都已烂熟于心,而且博采众长,将赵佶、李明、陈昌和瑶瑶的技巧悉数吸收。
还有一个明显的转变是苏白的烹饪技能,他几乎包揽了厨房的所有工作,每天变换着花样做冬瓜料理,让张谦师徒百吃不腻。他们甚至忘记,世界上还有其他美味佳肴。
看到苏白的进步,叶恬向张谦甜蜜一笑,“谦哥,你看,我们的苏白是不是像我一样超越了前辈呢!”
张谦呵呵一笑,“我承认,苏白超越了我,但是你说的超越前辈,我可不敢认同。你敢说,你的致命剑法比苏白更出色吗?”
这是张谦第一次不给叶恬面子,按理说,叶恬应该生气,但她依旧笑容甜美,“谦哥,我是长辈,和孩子比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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