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穗岁离开洗手间,心脏跳得比平时快。
周亦行这货太不好对付,他分明已经喝多了,竟然还能脑袋如此清晰地推断自己说的话是对是错,是真是假。
倪穗岁当真是头皮发麻,这样的对手,她到底要怎样应对才能不出错?
到时候去港城疗养院,周亦行为她开路,她难道真的能不让自己亲妈见他吗?
况且结婚这个事情能瞒多久?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疗养院又不是不通网。
倪穗岁陷入无尽的焦虑之中,有一瞬间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招惹周亦行。
倘若她当时直接把目标定位成周亦知,或许都没这么费劲。
“岁岁,进来一下。”周亦行在里面喊,倪穗岁叹息一声又走近去。
男人说他喝多了头晕,要她扶。
倪穗岁照顾他睡下,累得不轻。
周亦行确实没少喝,睡得很快。倪穗岁偷偷看了眼他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
里面有他和港城疗养院负责人之间的聊天,就是让对方照顾她母亲,还说去了港城请人家吃饭。
周亦行说得好听,“那是我岳母,麻烦您了。”
对方也不傻,且不说是不是他岳母,就算是看在他是投资人、股东的份儿上,也知道他说的话分量有多重。
“您和倪小姐感情真好。”负责人说,“您放心,一定给v待遇。”
再之后,她又看到了周亦行和周亦知的聊天。
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很官方,大概就是聊倪穗岁的伤情,还有周亦知升迁的事儿。
只字没提当年的倪家。
倪穗岁又翻了翻,发现他也没有所谓的类似于“家和万事兴”的家族群,搜索倪家二字,也没有任何内容。
现在事情的发展越发不受她的控制。
结婚这一步她万万没想到,避免夜长梦多,倪穗岁清楚,自己必须把进度条快速往前推。
倘若周亦行真的和她领证了,那麻烦就大了。
倪穗岁放下周亦行的手机,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她坐累了,就趴在床边看他。
他鼻子高,横看成岭侧成峰,实在是优越极了。
倪穗岁伸手碰了碰他的鼻子,周亦行皱眉,反应极快一把捉住她的手,倪穗岁一愣。
“三哥?你不是睡着了吗?”
“醒了。”周亦行叹息,“被你吵醒了。”
“哦,对不起。”倪穗岁无辜,周亦行拉她上床,她本想着从他身上越过去,可她趴在周亦行身上的时候,男人就不让她动了。
她听见周亦行声音很低在她耳边说,“抱会儿。”
磨得她耳朵痒,心也痒。
“我很重的三哥。”
“不重。”周亦行抚摸她的脸,又避开她手上的位置,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最近瘦了。”
“嗯,一点。”倪穗岁压着他,“三哥,你都没跟我说说,你看展都看到什么了。”
“人。”周亦行言简意赅,“你不就是想问杨婉仪?吃了个饭,十个人一起,没说几句话。”
倪穗岁哦一声,没再吭声。
周亦行享受她吃醋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享受女人为自己吃醋。
倪穗岁支起身子,“三哥,你和我结婚,杨婉仪一定气死了吧?”
“那不是正合你意?”周亦行揉她的臀,“你的委屈我都记着,以后不提她。”
倪穗岁想了想,“嗯”一声,答应了。
一周之后,倪穗岁要去公司里上班。
周亦行让她只上半天,避免人闲出病来,也避免把人累坏了。
反正是方方面面都为了她考虑到。
陈嘉挺高兴的,说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罗沛宁多少有些畏惧她,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是那个暧昧的老板秘书,而是正儿八经的老板娘。
周亦行对内说低调,可一上午,来办公室探望倪穗岁的高管络绎不绝。
后来她实在是没办法,就集体给所有高管发了邮件,说不用探望,活着,挺好,改日请大家吃饭。
邮件非常直白,高管们私底下窃窃私语,说老板娘真性情不做作。
陈嘉把这事儿学给她听的时候,倪穗岁觉得挺搞笑的。
这是人有了身份地位,什么都是好的。
中午的时候周亦行带她一起吃饭,从前的高管餐厅,如今她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出入。想来,确实比从前多了许多方便。
但也多了诸多流言。
“周总为什么突然结婚啊?一点预兆都没有,太突然了。现在不知道多少云城的大家小姐要伤心了。”
“我听说,周总一早就带倪秘书去过家宴。”
“那个,只有周家直系才能去的家宴?我天,这个倪穗岁什么来头啊,这么厉害。”
“嘘……她从前和周总的亲侄子在一起过,牛逼吧?”
倪穗岁确实挺牛逼,她的英雄事迹没用多久,就传遍了盛行国际。
也就是她心大,不在乎,不然是挺闹心。
“三哥。”倪穗岁走进餐厅挨着她坐,对面还有产品、市场的几位高管。极乐项目到最后还是要她参与的,不可能全程不管。
今天这顿饭,几位高管要跟她汇报工作,明面上说是给倪秘书梳理一下进度,其实就是跟老板娘明确一下费用明细。
毕竟从此以后,这盛行国际里,说了算的不光是周亦行一个人。
倪穗岁安静地听,偶尔问几句中规中矩的问题。
她没有项目经验,很多东西都是凭感觉,不懂就问。
几位高管倒如实一一作答,一来一往还挺像那么回事。
“最后供应商定了吗?”倪穗岁问周亦行,“用二哥的公司吗?”
“不用。”周亦行摇头,“等你来定。”
“嗯?”
周亦行这是神经了。
让她签个字批个预算玩儿也就罢了,确认供应商,还是这么大项目的供应商,也让她来?
“三哥你别闹。”倪穗岁声音极低,“我哪里懂这些?”
周亦行把资料拿到她面前,“看看哪个顺眼,就选哪个。反正资质能力都差不多,报价也都在盛行规划的范围内。”
倪穗岁盯着那一栏供应商的名字看了看,突然眼前一亮。
“这个韦博建筑,我有印象。”倪穗岁说,“从前从我父亲这里购买过钢材。”
“那就它。”周亦行说着在文件上签了字,倪穗岁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
至于对面的高管,更是觉得荒唐。
他们担心,以后周亦行会被狐狸精拿捏,乱了心智。
周亦行则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倪穗岁确实是小狐狸。
这狐狸尾巴,不是正在一点点露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