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穗岁问周亦行,打算给大嫂准备什么回礼。
周亦行没什么想法,让倪穗岁去自己去选,他只管付钱。
正合倪穗岁的心意,她想多跟容南烟接触,关系亲近了,很多话好说出口。
陈嘉眼光好,倪穗岁拉着她去选。
陈嘉说,“容南烟见过世面,知道什么东西好,便宜得入不了眼,贵的如果不上档次,也不行。小众精致才是最佳选择。”
倪穗岁想了想,“我听说漆雕很讲究?”
“我也打算推这个。”陈嘉拉她到了某个小胡同里,“我认识个老板,非遗传承人,很低调。要不我每年都在他这儿帮周总消费,估计人家都懒得接待我。”
两个人说着推开小店的门,里面竟然是个年轻男人,瘦高个,皮肤白,丹凤眼,眼镜上挂着浮夸的链子,乍一看不像是个非遗艺术家,更像是个……非主流艺术家。
“程老板。”陈嘉笑着打招呼,游刃有余地和漆店老板周旋,“又来打扰您了。”
“随便看。”程老板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儿。
小店不大,估计也就五六十平,一个洗手间,一个工作台,几把椅子,其他都是展示品。
倪穗岁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的漆雕首饰盒发呆。
“你喜欢这个啊?”陈嘉问。
“不是。”
她不是喜欢,只是觉得眼熟。
甚至都不应该说是眼熟,而是亲切。这曾经是她母亲的东西!
当年倪家出事,一夜之间别墅被封,公司被查,很多东西都不知去向。这个漆雕首饰盒是倪瑾山买给她母亲的,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倪穗岁想了想又改口,“这个怎么卖?”
“展示品,不卖。”程老板头也没抬,“等有缘人,送。”
“能送我吗?”倪穗岁有些急了,她想拿回自己家的东西,急不可待。
“嗯?”男人一愣,陈嘉也吃惊,倪穗岁舔了舔唇,也知道自己冒昧了。
“不好意思,我就是看到这个心里喜欢,想着或许是有缘。如果程老板不方便,那就当我没说吧。”
“……加吧。”程宴说完拿出手机,陈嘉皱眉。
倪穗岁现在是周亦行的人,陈嘉不想带她来一次这里,再弄出什么类似出轨之类的意外。哪怕倪穗岁不敢,但程宴这个人神神秘秘,又年轻帅气,她不能掉以轻心。
“加我行吗?”陈嘉拦住倪穗岁,“我是她秘书。”
“陈小姐跟这个首饰盒无缘。”程宴说完,抬眼看倪穗岁。后者一愣,赶紧扫码。
不过首饰盒最终也没能带走。
两个人定制了一套摆件,几十万块钱,工期一个月。
坐回车里,陈嘉好意提醒,“岁岁,程老板奇奇怪怪的,你跟他接触当心分寸,不然周总不高兴了,都是麻烦,他那样的男人,对女人不忠借口一堆,女人要是对他不忠,怕是活不过明天。”
倪穗岁点头,算是听进去了。
周亦行晚上有应酬,她自己回家。
都是男人的场子,他不方便带她去。倪穗岁也乐得清闲,不过没清闲几分钟,疗养院来电话,说她母亲出了点事儿,要她过去一趟。
事不大,不过是老人家走路不小心,摔在了台阶上。
但摔得严重,脚踝的骨头碎了三处。
“已经送去医院做手术了。”护士说,“您直接到医院就行。”
疗养院有不错的疗养条件,但没有医疗条件。简单的护理可以,真要做手术的程度,还是要送到市里。
倪穗岁母亲这家疗养院的年费不算太贵,合作的医院也是普通的私立,没倒顶尖的程度。但有人照顾着,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很省心了。
倪穗岁直奔医院去,神色匆匆。
周亦行喝了不少酒回来,进门之后发现穗穗孤独地趴在沙发上睡觉,倪穗岁竟然没下来接他。从前每天,只要倪穗岁先回家,一定会在他推门的一刻准时探出头。
猫一样,好奇又招人疼。
周亦行对这一刻有期待,期待落空的瞬间,他满腹疑惑。
“倪小姐出门了,不知道是怎么了,走的急匆匆的。”常姨过来,接过他的外套,“先生要不打电话问问?”
电话自然是要打的,打了三次,倪穗岁才接通。
“三哥,我在医院里。”倪穗岁说,“这边有点乱,先不和您说话了,一会儿打给您。”
“地址发我!”周亦行本能的以为是她出事,喝了酒又不能开车,只能把已经回去休息的老徐喊过来。
倪穗岁其实不想他来,怕母亲发现她和周亦行的关系。
但男人打了三个电话要地址,她不得已只能发过去。
也好在,他来得晚,母亲已经睡下了。
周亦行风尘仆仆,身上烟酒气还没散,倪穗岁当时在长椅上坐着,冷白灯光照在她身上,可能是她恐慌的缘故,脸色惨白,身影看着有几分落寞。
让倪穗岁害怕的事情并不多,如果能说出几件来,大概都和亲人有关。倪瑾山当年的事情,带给她的打击实在过大。后来她行走世间,戴了一副无所畏惧的面具,可真要是家里人出事,她依旧会失态。
倪穗岁发现他了,起身喊“三哥。”
“什么情况?”
“我妈踩空了台阶,脚踝骨折,没事。”
“伤筋动骨一百天。”周亦行打量着医院的环境,不算差,但也实在说不出好。
“没事,观察几天就能出去了。我又要跟三哥请假了。”倪穗岁苦笑,“真是抱歉。”
她说抱歉,说得郑重其事,距离感实在太过。
周亦行皱眉,很轻,随即又舒展开。他挨着倪穗岁坐下,“想请假直接申请,没人敢不批给你。”
她上面就是黄峥和周亦行,只要周亦行点头,黄峥根本就是走个过场。
“只是觉得挺对不起你。”倪穗岁叹息一声,“耽误工作。”
周亦行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他把手放在她后脑勺上,掰过她的脸看向自己,“倪穗岁,你的身份里,员工只是一个备选项,不是必选。”
“……”
“但周亦行的女人,是必选。”男人目光沉静如湖水,倪穗岁几乎一秒沦陷。
谁能把情话说得如此郑重动听,又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骄傲劲儿?
想必,也只有他了。
倪穗岁刚要说话,又听周亦行道,“更何况,周家本就应该对你母亲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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