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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擅长杀人吗(五更)

    武英殿。

    朱元璋端坐着,御案上没有奏折,只有一张硬弓。

    大殿上,摆着一个穿着皮甲的木人,木人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徐达、李文忠站在一侧,不言不语。

    沈勉匆匆入殿,禀告道:“陛下,将手伸向锦衣卫、羽林卫与宫廷内侍,打探顾府中事、奉天殿中事的人全都跟上了,除了御史刘允中、范有成外,还有兵部尚书赵本,太仆寺丞李存义,韩国公府的管家李大冠,钦天监的常安。”

    朱元璋冷冷一笑,起身拿起弓,顺手抽出一支箭。

    咻——

    嘭!

    箭盯在了木头的腹部处,箭羽颤动了几下。

    朱元璋沉声道:“顾正臣被人跟上了?”

    沈勉点了点头,肃然回道:“自从顾正臣、宗泐、张宇初进入青龙山之后,先后有五批人手进入青龙山,每一批人手都不低于三十人,这么大的动作,想来必有头目带队。”

    朱元璋看向徐达、李文忠:“李文忠坐镇小教场,徐达坐镇大教场。但有兵马异常调动——包括将官军士无令出营,格杀勿论!”

    “臣领旨!”

    李文忠、徐达领命,大踏步离开。

    沈勉问道:“臣是否抓人?”

    朱元璋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不必,打探个消息而已,这点罪还要不了他们的脑袋,等等吧。青龙山!呵呵,顾正臣熟悉那地方,就是不知道追过去的人熟不熟悉那地方,这一晚,朕要看看谁是魑魅,谁是魍魉,谁又是罪魁……”

    青龙山内。

    星光虽不明朗,却也不至于夜色太黑。

    适应了黑暗,走夜路也无妨。

    别看宗泐有些年纪了,可这体能不是盖的,毕竟这家伙前些年还走了一趟西域,是走,不是坐马车,也不是骑马,手中还有个禅杖,头上带着环,一走路哗啦啦地响。

    也别看张宇初年轻,年纪比顾正臣还小,可毕竟是老天师的亲儿子,打小就背着桃木剑,也不知怎么修炼的,走路又轻又稳,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出尘之气。

    走了一个多时辰,期间还翻过了一座山丘,经过了一片密林,终于抵达了一处山洞口外。顾正臣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十指交叉向外伸展双臂,活动了下脖子,转过身看向宗泐与张宇初,吹起火折子,点燃了随身带来的火把,照了照山洞:“我将马克思至宝埋在了这里面的山洞之中,当然,若没有我带路,你们挖多久都未必能挖得到。”

    宗泐皱眉:“洪武十一年冬,朝廷爆发青龙山谋逆案,因此案当时的丞相胡惟庸,还有两个侯爵陆仲亨、唐胜宗等被杀,这里该不会是——”

    顾正臣站在洞口处,挥了下火把:“你猜得没错,这里是青龙山案暴露出来的地方。”

    “那你为何将马克思至宝——”

    宗泐问道。

    顾正臣呵呵一笑,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山路,朝着上面走去:“因为藏在这里,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能想到,一个曾犯下谋逆大案的地方,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山上还有山洞。

    站在一座山洞门口,顾正臣将山洞门口堆积的碎石踢开,看了看山石上刻着的三角符号,松了口气:“就在这里了,走吧。”

    宗泐跟着,叹道:“确实,这是一处无人能想到的地方。”

    一直沉默寡言的张宇初看着顾正臣将山壁上挂着的火把点燃了,眉头微微一皱,暼离开一眼山壁上的火把,上面虽然蒙了灰,可地上的石头上,竟出现了一滴松油的痕迹。

    两年的火把了,还能滴松油?

    张宇初抬脚,踢了一些灰尘上去,盖住了松油痕迹。

    顾正臣回头看了一眼,张宇初故作无事地说:“这山洞,似乎很久没人来过了。”

    宗泐呵呵一笑:“谁没事会往这山里钻。”

    顾正臣深深看了看张宇初,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没走多远,突然停下了脚步。

    宗泐、张宇初看去,不由地震惊。

    眼前不是山石的路,而是一层漆黑之物铺平的路,不远处,还有半个骷髅头露在外面,下面一半镶在了里面。

    顾正臣眯着眼,轻声道:“这个死去的人名为宣雀,原本是谋逆头目贪狼的部下,后来醒悟,为了拯救匠人与贪狼搏杀,重创贪狼之后舍命于此。”

    “阿弥陀佛。”

    宗泐说完,便盘坐了下来,佛珠在手中掐着,口中念着《金刚经》。

    张宇初弯腰捡起几块石头放在脚边,摆出了个山字,开口道:“这里面已经没路了,也就是说,我们到地方了。所以——你打算伪装到什么时候,定远侯,不,顾百户?”

    宗泐暼了一眼张宇初,止住经文:“张真人一路寡言,老僧还以为看不穿,现在看看,能执掌道门,你果然还是不凡。”

    顾正臣皱眉看着宗泐、张宇初:“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天界寺。”

    “神乐观。”

    两人几乎同时回答。

    “我露出了破绽?”

    顾正臣疑惑地问。

    宗泐、张宇初摇头。

    一个拿着舍利消息就从佛门里搬钱,拿着几本书就敢要道门要钱的家伙,精明到了什么程度,怎么可能会被身边人暗算,甚至连儿子都护不住?

    再说了,你杀人如麻,筑大京观的时候,也不见疯癫,这会倒是疯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宗泐活了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这点会看不穿?

    张宇初虽然年轻,可执掌道门的人又怎会毫无智慧?

    顾正臣从袖子里拿出梳子,摘下帽子,重新梳理了下散乱的头发,盘起发髻,正了正帽子,神情一改之前的颓丧与失魂落魄,淡然一笑:“这些等我们回去再说吧,所以两位——擅长杀人吗?”

    宗泐抬手在胸前:“阿弥陀佛。”

    张宇初皱了皱眉头,侧身看向洞口方向:“福生无量天尊,我等可不擅长杀人,你不要告诉我们没带人来。”

    顾正臣咳了咳:“带是带了一些,可问题是我们在里面,他们在外面,明白我的意思吧?”

    宗泐起身,抓着禅杖:“为何不早说?”“你不是知道?”

    顾正臣反问。

    宗泐恼怒:“老僧知道的是你不可能疯,知道你必是另有目的,谁知道你打算让我们杀人?阿弥陀佛,老僧从不会杀生。”

    张宇初眯着眼,手微微动了动:“老和尚,你不杀生,生杀你。顾百户,有人来了,这个时候了,你总应该告诉我们——来的是什么人吧?”

    顾正臣摁着左臂,走向一旁的石壁,抬起脚踹了下去。

    咔嚓!

    石壁竟应声断开。

    顾正臣将伪装为石头的木门移开,拉出了里面的一个长木箱子,呵呵一笑:“若是知道是谁来的话,还用得着我丢了爵位,让全家人跟着演一出如此大戏?”“这是?”

    宗泐、张宇初凑上前。

    顾正臣低头看着木箱里的东西,缓缓地说:“这是真理……”

    洞口处,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