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没资格了?”斯见微这次是真被伤到了。
他的心脏立刻就疼得受不了了。
阮流苏这是干嘛呀,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就是想帮她出口气,本来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现在她知道了,不领情就算了,怎么又要跟她撇清关系?
他本来以为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至少先当个朋友处也行啊。
怎么突然又被她这么拒绝?又要退回原点了吗?
斯见微才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他一点也不接受阮流苏这个说法:
“那两年,我们睡了多少次,你自己算算!”
他一向理性,立刻搬出实例验证:
“光是我网购下的安全套订单都有几十盒了,还不包括我线下临时买的呢,就算没用完也至少用了三分之二,我不信你不记得了。”
斯见微真的掏出手机给她看,他偶尔回伦敦住住,购物软件还没删呢:
“我告诉你,你以后就算是嫁别人了,生小孩儿了,有孙子了,你他妈也是我女人!你赖不掉的!”
山里空旷,本来两个人声音就大。
现在又快日落,路上根本没什么人,斯见微说的大声,竟然还在山里有点回响。
阮流苏简直被他这套理论弄得脸全都羞红了,她急得伸手去捂斯见微的嘴:
“你嘴巴怎么总是把不住门儿呀?还要不要脸了?你是想让村子里的人把你当流氓抓起来吗?”
斯见微仰头一下子就躲开了。
他轻拍掉了阮流苏的手,拉开两人距离,气得不行:
“对啊,我就是不要脸!就算你不喜欢我了,你也抹不掉我们之前的事儿。”
斯见微真是被阮流苏那句“没资格”伤得快要失去理智。
他拼命搜寻回忆,证明阮流苏和他曾经有多亲密过,几乎是口不择言:
“你别忘了,有几次我们还没带套呢,你身体里面留过我的东西,你怎么不是我的女人了?你就是——”
这话没说完,阮流苏抬手就给他一巴掌。
她打得轻,但这么一下,就让斯见微立刻安静了。
“你又打我!”
斯见微瘪着嘴,嘴角忍不住往下弯,眼泪都快出来了。
阮流苏现在真的好凶!
总是动不动就要打人!
“不打你,你怎么安静?”阮流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空气里安静了好几秒,她轻声问他:
“这话,就是以前你对我讲过的,不记得了吗?”
斯见微脸上突然就没了刚刚的幼稚和较劲。
“这种感觉好受吗?”阮流苏紧盯着他,那双一笑起来就弯成月亮的杏眼,此刻一点也不柔情,似有无数情绪搅成一团:
“我只这么对你说了一句而已你就这么生气,但你当年,对我说过多少呢,还能想得起来吗?”
阮流苏对斯见微,真是又爱又恨。
这个人的感情太炽热了。
爱她的时候对她是真的好,一心一意,什么爱意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但伤人的时候,也是真得疼,炽热的爱意就快要把她架在火上烤,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都躲不掉。
斯见微神色苍白颓败,他抿着嘴很久没说话。
他的人生里,大概就没有比现在更心痛的时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阮流苏说,从他意识到阮流苏真正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真的知道错了,但好像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余晖映照在环山公路上,山脉巍峨,林鸟归巢的鸣叫声,伴着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在斯见微耳边回响。
良久,他喉结滚动,突然艰难开口:
“阮流苏....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
斯见微神情有些恍惚。
从伦敦飞回国内想求阮流苏复合未果那晚,他在她们家老房楼下站了一整晚,后来就发了高烧。
他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大病,那次的高烧发展成肺炎,可要了他半条命,休养了快三个月后,他回到他们伦敦的家,明明什么东西他都没动过,可就是觉得空旷。
没人会在早起的时候拍拍他的脑袋,跟他说吃完早餐再接着睡,也没人和他一起去遛璨璨,更没人在深夜他忙完回家的时候,刻意为他留一盏灯。
他的生活突然变得很没有意思,以前就算是长时间出差工作,他也会随手给阮流苏分享个什么。
工作对接,遇到奇葩的时候,也再没有人听他吐槽。
曾经和阮流苏生活的细节侵袭而来的时候,就像是带着痛楚的潮水,一点一滴慢慢将他淹没。
他固执地给她打电话,欺骗自己,他根本没同意分手,他们就不算分手。
但他又无比清楚地认识到,那个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对他好,爱他,满眼都是他的阮流苏不见了。
是他亲手把她弄丢了。
斯见微低着头,有眼泪砸在有些棕红的地上。
他一声不吭地用脚踢着脚下的小石头,抿了抿嘴唇,问阮流苏:
“你不是好奇,还向梁格路聿青侧面打听过,我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我没资格再找你,但我一直在做阮教授临终前的项目。”
斯见微突然抬头看阮流苏,他眼眶泛红,面色却苍白至极,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期盼地看着阮流苏:
“我想,如果我能做成,你原谅我的可能性是不是就会大一些?”
斯见微立在原地等了很久,阮流苏都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了斯见微一会儿,忽然鼻尖也有点酸,又迅速将头偏了过去,她看着被日落染成金色的山脉,轻声说: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哦。”
斯见微手上还肿着一大块,山路不好走,阮流苏太久没开车了,他还是得握方向盘。
阮流苏看他肿得像馒头一样的右手,叹了口气:
“先去镇上的卫生院找医生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事儿,我手能动的。”斯见微动了动右手手指给阮流苏看:
“伤到骨头不是这样儿,我有经验,回去敷药用冰块冰一冰,过两天就好了。”
阮流苏什么都没说,伸出手指,用了点力气,往斯见微手背上一戳。
“嘶——”斯见微下意识就皱眉疼得叫了声。
“还知道疼?”阮流苏偏头瞪着他:“去卫生院!”
“哦。”
斯见微慢吞吞地发动车子起步。
今天有点没反应过来,现在吵完了,冷静了,突然意识到:
“阮流苏,你现在对我,怎么总是这样一副凶巴巴的样儿?”
“我凶巴巴的?”阮流苏眼睛里还含有怒气:“明明是你对我比较凶吧?”
阮流苏想了想,又加重语气: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斯见微发现了,就不能提以前的事儿,这简直是他的死穴。
“那不是那个时候年纪小嘛?”
谁知道她那么好欺负的?让干嘛就干嘛,可太乖了。
现在看,都是为了赚他的钱装的!
明明动不动就喜欢瞪人,发火,跟他吵个架,那真是妙语连珠,口若悬河,吵不赢还会动手扇他巴掌!
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