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苏夺过斯见微手中的那张照片,几下撕成碎片,当着他的面将碎片洒在地上:
“我现在不为你工作,不想再在我们的关系里低头,更不想一遍又一遍地去哄你了。”
“你从来都没有让我感受过你有在好好爱我,因为你根本就不会,也不懂真正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斯见微,你真的是一个很差劲的人,请你不要再来烦我,找我求和,我再也,”
情绪积累在此刻达到巅峰,阮流苏有些气喘,她缓了缓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阮流苏意识到,斯见微从来只是嘴上说他改了。
今晚的态度让她惊醒。
他依然有一层傲慢无礼的外衣,没有丝毫改变,永远不会主动低头,不会主动反思自己有什么错。
他不知人间疾苦,把别人的自尊,前途,想法通通不放在眼里。
他一意孤行地安排着她的工作,她的生活,抹杀她这么多年寒窗苦读的努力。
只不过会因为阮流苏的不喜欢,暂时伪装下,一旦他们之间出现问题,斯见微还是会一意孤行,不会做出丝毫让步。
和斯见微在一起,阮流苏很没有安全感。
她无法再做到无条件包容,服从斯见微了,一旦她再次回头了,以后呢?
被豢养到没有社会生存能力吗?
她会越来越边缘化,越来越可有可无,这太可怕了。
她的爸爸一定不希望她成为这样的人。
“我明天就会搬出去,机票我已经改签,不会和你一起回国了。”
阮流苏声音有些哽咽,她忍了好一会儿,才强行把难过咽下去:
“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最后三个字阮流苏说的很轻,转身的时候,她再一次擦掉脸上的眼泪。
斯见微就这么站着看阮流苏的背影。
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整颗心被揪成一团,又疼又凉。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和阮流苏这么多次争吵中,斯见微头一次落败。
就这么独自站了好一会儿。
斯见微看着地上的碎片,蹲下来,有些落寞地将散落在地上的拍立得一片一片捡起来。
他们年少的暗恋,本来以为是一场盛大的双向奔赴。
他那声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告白也随之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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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钟慈打电话的时候,阮流苏是有些狼狈的。
她才刚从钟慈家里搬出来没几天。
斯见微的房门紧闭,两个女生把少许的书和其他东西搬到了车上。
“璨璨呢?”钟慈找了一圈都没看见过狗。
“本来是打算出去玩两天,送去宠物寄养了,还没接回来。”阮流苏并不打算要璨璨:
“还好它不在,不然它该伤心了。”
“你不要璨璨?”钟慈还想劝劝阮流苏,这狗她养的最久,跟她感情最深。
“不要了。”阮流苏昨天算了笔账,宠物开销太大了,她回到北市,还得按计划还斯见微的钱。
还是把璨璨留给斯见微吧:
“我养不起璨璨,它跟着斯见微会过得很好的。”
车窗外,晴朗已久的伦敦乌云密布,她们说话的功夫,雨点已经连成雨线砸下来,远处的大本钟被烟雨笼罩,朦胧又压抑。
“我和他结束了,这次是真的。”阮流苏平静地和钟慈解释:
“有些人就是不合适,不论回头多少次,都只会受伤。”
钟慈没有直接回应阮流苏的话,而是告诉他另一件事情:
“顾策师兄退学了。”
“为什么?学校不同意他换导师吗?”
“也不全是,他男朋友愿意和他一起回国内,他也找到了一份比较合适的工作,考虑到经济压力,师兄还是觉得,读博对他来讲不算好的选择。”
阮流苏看着钟慈,想问她,你难过吗?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钟慈懂她的欲言又止,她笑了笑:
“我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在讲阅读理解时经常会说一句:‘这个选项没有错,只是它不符合题意’,其实——”
钟慈顿了下,避免提到斯见微这个名字:
“其实感情,学业都是一样,你的选择不一定是错误选项,它只是不符合你当下的人生。”
阮流苏又想哭了。
和斯见微在一起,他们俩都变得越来越糟糕,尤其是在崩溃的时候,阮流苏从没想过,她也会变成那么偏激那么尖锐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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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的决绝,真正实行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分手真是能要了人半条命。
阮流苏开始频繁的失眠,午夜是她最空洞的时候,她反复地看手机,又强迫自己不要看手机,一连几天没有进食,她也丝毫感觉不到饥饿。
钟慈寸步不离地陪着她,有时得看着她,她才吃点东西。
袁盈盈秦书淮,甚至秦舒苒都来看过她几次,临走的时候,秦书淮欲言又止,袁盈盈拉了拉他的手,对他摇头:
“两个人状态都不好,你现在劝和,是想让他们俩变更差吗?”
事情恶化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简单的情侣之间的矛盾。
女孩总是更容易看透,阮流苏和斯见微之间的问题太多了,他们需要分开,但能不能再和好,袁盈盈也不确定。
十二天后,阮流苏处理好伦敦的事情,准备回国。
几位朋友来机场饯行。
钟慈特地带了牛角包过来:
“老板送给你的,让你在飞机上吃,还让你有空回去看看。”
袁盈盈抱了抱她:
“礼物给你寄到北市了,我回去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