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苏低头不想看他床上到底有什么,去沙发边拉了自己的行李:
“我来拿行李的。”
屋里没有别人,阮流苏依然不想待。
她低头往外走,被斯见微拉住,他刚睡醒,清晨正常的生理反应有些大,捞过阮流苏的腰就要往床上倒:
“问你呢,哑巴了?”
他手上还在拆阮流苏的衣服:“昨晚是不是哭了?”
阮流苏眼泪又往下掉,她一晚上没睡好,也没什么力气反抗,小声说:
“你可不可以不要碰我?”
斯见微看她正脸,心立刻就疼了一下。
他把人端正地放好,往旁边挪开距离,蹙眉看着她不说话。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又同时开口:
“我该去赶火车了。”
“要不要去爱情桥上走走?他们说还挺准的。”
阮流苏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
“不用了,我们之间又没有爱情,走不走,有什么区别呢?”
斯见微昨晚那股烦躁的感觉又来了。
阮流苏好像从来就不吃他的醋,不管用什么方式刺激她,她都不在意。
杨嘉说对了,她的懂事来自于她的不爱,或者说不够爱。
“没有爱情?那你一个单身的进我房间?”斯见微眉头皱得更紧了。
阮流苏手机响了几下,是钟慈在群里问她今晚能不能赶到。
她低头回复:“飞机不晚点就可以。”
被斯见微一把抢走手机。
阮流苏昨晚没吃饭,早饭也没吃,手上没什么力气,也懒得再和斯见微争什么,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摔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摔我手机了。”
斯见微的动作僵在那里。
他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又变成这样了。
斯见微不喜欢这么别扭。
阮流苏身上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是哪儿,可能昨晚受了凉。
“我想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遍,我们之间的合同已经终止了。”
阮流苏看着斯见微的手顿在那里,又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
“我也并不认为像你这样单方面强迫我可以称得上是爱情,你需要的爱情应该能帮得上你事业的忙,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阮流苏说完这段话长舒一口气。
她承认自己的没出息。
“别矫情,直接点。”斯见微就知道爱情两个字是扯淡的。
他也不喜欢弯弯绕绕,她这样伤春悲秋表达真浪费时间。
他猜了一晚上她的心思,唯独没猜到这儿,这跟他的事业又有什么必要联系么?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合同已经终止了。”
阮流苏重复提了一遍,起身去拉行李箱,她低头没看斯见微:
“谢谢你帮我找陈教授,我晚上还有事,就先走了。”
斯见微猜到了知道她晚上有什么事儿:
“怎么?着急回去见你那个绿了你的前男友?”
“是。”阮流苏这次没解释,她心里那小股倔劲儿往上冒,凭什么斯见微身边这么多女孩,她连自己的朋友圈都不能有?
她拉着行李要往外走,斯见微摁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你挺厉害啊阮流苏,把我当傻子好玩儿吗?”
斯见微问她:
“你们俩什么时候又搞到一起的?合着每周五周六晚上都背着我暗度陈仓呗?”
阮流苏有点受不了他的话。
他都知道她周五周六干嘛去了,肯定是派人跟着她的。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讲?
阮流苏抬头看着斯见微,语气透着不解:
“斯见微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
斯见微跟她对视几秒,将头偏向一边:
“对,你很委屈?”
阮流苏心里那点倔强在此刻尽数涌了出来:
“你明明和你的朋友们都可以好好讲话的,为什么只对我这个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你给我钱了,就不需要再考虑我的感受了?”
阮流苏拼命忍住自己想要落泪的冲动:
“可是你这样的态度。真的没办法让我面对他们,我会觉得很难堪啊…”
斯见微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抿着唇角没说话。
过了几秒,斯见微感觉到自己袖口被阮流苏轻轻扯了扯。
他转头,看见阮流苏定定地看着自己,很认真地问:
“你今天是生气了吗?我可以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斯见微“嗯”了声,刚想说什么,阮流苏又接着问:
“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就跟杨嘉在一起了?”
斯见微这才明白过来,阮流苏一晚上的别扭是因为什么,她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原来早就听到了他们起哄的话,却断章取义不肯听完整。
她总是这样,问都不问就把他判了死刑,一点余地都不留。
斯见微烦透了这种相处方式,他冷笑一声,反问:
“你不会以为这么久了,想睡我的女人就一个杨嘉吧?”
他将袖口从阮流苏手里抽了出来:
“想和老子睡的女人多了去了,只要我想,睡谁不行?”
“你以为你是谁?”斯见微气得不行:“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阮流苏得到了答案,她强迫刚刚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
深呼吸一口气,阮流苏说:
“我回去会把东西收拾好的,不会耽误你找新人。”
“行。”斯见微回答得干脆利落。
中午吃饭的时候,斯见微依然很气。
少爷生气就会无差别攻击:
“秦书淮你挑的什么破中餐厅啊,难吃就算了,为什么每道菜里都有大葱?”
“少爷,有没有可能这个叫蒜薹儿?”
“袁盈盈你能不能离你男朋友远一点儿?大家都熟这么多年了,我看你俩亲一口特像乱伦。”
“ok,我今天保证不亲他。”
袁盈盈和秦书淮都是顶好脾气的人,从阮流苏没出现在饭桌上开始,情侣两个人就有十足的默契,要无条件安抚斯见微了。
斯涧羽和杨嘉拿着冰美式姗姗来迟。
“怎么每次都是你俩这么磨叽,等了你们俩几分钟了?”
斯涧羽才没其他人那么好脾气,她把咖啡放到桌上,一巴掌拍到斯见微背上:
“爱吃不吃,不吃滚!”
斯见微板着脸,筷子一扔就走了。
其他人在饭桌上松了口气,秦书淮给斯涧羽解释:
“阮流苏又跑了。”
“她那么好脾气都能被气跑?”斯涧羽又问:“斯见微没去追人?”
秦书淮摇头:
“没,早上他们俩好像在房间里吵了一架,人走后,我又听见少爷叫了两个私人保镖跟在路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斯涧羽耸肩叹了口气:
“斯见微的脖子是不是没有脊柱啊?是钢筋做的吧?好像从来都不会弯。”
杨嘉笑着问秦书淮:
“他俩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你听到了吗?”
秦书淮本来是起了个早,打算去斯见微房间商量今天的行程的,还没敲门儿就听见两个人因为杨嘉吵。
斯见微也挺不会说话的,明明这么多年就是非阮流苏不可,话说出来,就变成了“你别以为我非你不可”。
挺牛逼的。
这哪个姑娘能受得了啊。
但杨嘉想在秦书淮这套话是套错了人。
都是大家族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秦书淮是人精里的人精,他分得清敌友,给袁盈盈夹了一筷子菜,对杨嘉爱搭不理的:
“嘉姐,这我哪儿能听到?”
他表情如常,只有特别熟悉的人才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暗讽意味:
“再说了,偷听兄弟墙角的事儿,我也不能干啊。”
杨嘉虽然中文不熟练,但她毕竟比在座的几个刚毕业的大了三四岁,感情经验丰富,眼珠子一转,琢磨琢磨就大概能猜到了肯定和自己有关。
杨嘉无所谓,她吃了两口饭,回房收拾东西,要跟这群朋友继续打卡下一个景点。
一行人是想在法国好好玩几天的。
斯见微下午开车也开的心不在焉,一路上没有说话。
杨嘉和斯涧羽用英文夹杂着中文谈天说地,大部分时候是杨嘉在讲,话题离不开她的前男友们,然后又反复强调自己单身。
斯见微中途接了保镖一个电话,确认阮流苏已经安全上飞机。
杨嘉听着电话里的内容,从驾驶座后的位置往前探身。
斯见微靠着椅背,没往后瞧,也能知道杨嘉几乎要凑到他耳边,身上那股香气也随之飘过来:
“昨晚大伙儿散了以后,你又去哪里玩了?怎么不在房间?”
杨嘉把安全套给阮流苏看了以后,就想敲门告诉斯见微,她戏弄了阮流苏。
很遗憾,斯见微不在。
她决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但看今天斯见微和阮流苏的分道扬镳,杨嘉又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她只是戏弄,想睡斯见微,并不想当大坏蛋。
杨嘉始终认为斯见微和阮流苏之间的问题和其他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她见缝插针想撬了斯见微,斯见微视而不见,她也没那么掉价。
见过风浪的女人,感情只是调味剂,既然睡不到,那就和斯家把保持关系维持好。
“出去走了走。”
安全带绑着,斯见微还是坐直了身体又把座位往前调了调。
工作上,他和女人相处很有分寸,能谈天说地,能以礼相待,但出卖色相不行。
还是那句话,想睡他的人那么多,要是每次维系户关系都要靠肉体,他不得累死啊?
都是成年人,斯见微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这两年他独当一面,比起之前上学的时候处理问题更加成熟。
不过相比于斯见微故作成熟的距离感,杨嘉更想念以前张扬轻狂的弟弟。
她从后视镜里仔细打量斯见微这张招人的脸,啧了声。
杨嘉是真喜欢这张脸和这具得不到的身体。
她突然笑了出来:“昨天晚上阮流苏来找过你。”
“她找我干嘛?”斯见微松弛的手指捏紧方向盘问。
“找你拿行李。”杨嘉看斯见微那副很不爽又死鸭子嘴硬的表情,玩心大起:
“不过你不在,我在你房间门口给她看了这个。”
杨嘉用同样的姿势,将昨天给阮流苏看得那两颗安全套递到了斯见微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