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小公子坐在小姑娘身边,用扇子轻轻驱赶雨前烦闷。

    “丞相府如今这般做派,来势汹汹,宋尚书那是定然不会放过了…”

    “若是这一两日没什么旁的动静,恐怕他们就要在宫中家宴上动手脚。”

    皇城里头两位谢家娘娘在,想要做点什么定然是好说的。

    姜安半阖着眼,从小几上摸了果子塞进嘴里。

    “我方才已经派人去公主府报信了,想来姑姑会有准备的。”

    “这些都不打紧…”

    小姑娘偏头,朝着祈善渊坏笑,“还要劳烦渊渊帮我备一份厚礼。”

    祈善渊陪在小姑娘身边多年,转眼的功夫便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王爷受了伤,谢云山更是重伤在身。

    依着她这性子,若是在北地…早就提剑杀上门去了!

    如今事关江山社稷,杀不得却还是能登门闹一场,图个痛快!

    一身雅正的公子无奈,“入口的东西是送不得,府上库房有好些摆件珍宝,我去整理一些出来。”

    谢老太傅本就病的蹊跷,以防背地里有人栽赃陷害,入口的东西还是不送为好。

    “依你,都依你~”

    姜安笑嘻嘻的,只不过眼底却没什么轻松之意。

    祈善渊离开屋子后,小姑娘嘴角的笑落下。

    寂静的室内,她就这般坐着,一双圆眸瞧着那扇紧闭的窗,也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前去公主府的酿酿和正言同时进了屋子回话。

    酿酿拨了珠帘入内间,瞧着小姑娘心神不宁的模样抿了抿唇。

    她轻着手脚走上前去,将小姐手上揉搓不成样子的果子拿了过来。

    “奴婢已然将小姐的话都告诉公主了…”

    “公主说秋闱愈近,小宋大人已经接连几日宿在吏部。”

    六部皆紧靠皇城内宫,不管白日还是夜里都有赤羽巡视,吏部内里更是闲杂人等入不得,想来安危是不用太担忧的。

    姜安直到此刻才回神,她活动着酸涩的骨头,唇角扯出一抹笑来,“希望如此。”

    她看向外间站着的正言,“可是渊渊备好东西了?”

    “是。”

    正言答道:“东西都装车,就在门口候着呢。”

    “走吧!”

    姜安带着人大步朝外走去,眉宇间皆是冷然。

    丞相府门口,

    朱红的府门紧闭,只一位管事出来向门外的姜安回话。

    这位管事还算恭敬,只说府上事多,主家实在抽不开身来,故此闭门谢,还望县主莫怪。

    酿酿瞧着他,目光不善,“县主自是知道如今丞相府上事多,可我们又不是来打秋风的。”

    “县主何等金贵的人,初闻府上出事,携拜帖礼品前来。府上就连一杯茶水都没有,就这般将人拒之门外?”

    面对这侍女的质问,管事冷汗连连。

    如此将人拒之门外确实不是大家所为,这一条街上住着的都是达官显贵,让人瞧见了…实在是难看的紧!

    管事接连作揖,“劳烦县主再等等,小的这便再请示主家。”

    姜安眼中有烦躁一闪而过…

    她此来又不是真的来拜访,为何要循规蹈矩?

    只见小姑娘自顾自走上前,先那管事一步抵住半开的大门。

    “不若本县主同这位管事一起去问问,还快些~”

    “啊?这…这不合规矩…县主!”

    姜安手上用了力气,大门边沿生是凹下去一块,晃晃悠悠大开…

    “既开了门,那就往里搬吧。”

    她一撩袍子,带着人便往里闯去。

    丞相府前厅,

    谢斯匆匆而来,脸上还有余怒未消。

    “我府上既闭门,县主又为何硬闯!”

    “你便是天子钦赐的县主之名,谢某朝堂之上也要状告你!”

    瞧着他这张伪善的脸,姜安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大咧咧坐在首位,轻蔑一笑,“丞相哪里的话,谢老太傅那可是整个南商的文人学子都要奉为老师的人物。”

    “我身为县主,天家子孙,前来探望有何不可。你瞧瞧,我这礼物都带来了!”

    “再说了…”

    她胡搅蛮缠道:“分明是你家管事给本县主开的门,何来擅闯一说。”

    谢斯往庭院中堆放的物件瞧了一眼,只一眼便瞧见众多木箱之上坐着的那尊玉佛。

    那玉佛料子中规中矩,雕的却是栩栩如生,真是将佛像普渡众生的意境给雕了出来。

    只不过…这东西拿来送谢斯实在是太损了些!

    “你…!”

    谢斯后退半步,像是被气的一口气没上来。

    “姜安,你莫要欺人太甚!”

    他父亲本就病重,这小丫头还弄来一尊佛像。

    这是祝愿他爹早日往生极乐世界??

    丞相夫人听见自家夫君直呼县主名讳,当即令身边亲信之人将前厅候着的下人都驱散。

    姜安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淡淡道:“丞相这是干嘛呢~”

    她还怪委屈的嘞!

    这佛像也是方才她才瞧见,渊渊这招够狠,她喜欢!

    “我与谢云山素来交好,如今他祖父有疾,他却为陛下驻守边关不能回京,我这做朋友的自然是要代为看望。”

    “回去后信件里也能将家中情况告知一二,好让他心安。”

    “丞相夫人还不知道呢吧…”

    姜安望向谢斯,一点一点将他这张脸皮揭下。

    丞相夫人心下有些不安,喃喃接了句,“知道什么?”

    她看向自己的夫君,眼底有怀疑。

    他做了什么?

    在谢斯闪烁的目光下,姜安说道:“北地来信与我,说谢小将军在城郊为救一人,被十几名山匪重伤。”

    “人抬回城时血淋淋的,就剩一口气了!”

    “铛”的一声,是夫人腿软向后倒去撞翻了小几上放着的茶盏。

    她跌坐在地,一只手抓着谢斯的衣袖,就好似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明明不是!

    “你…你…!”

    丞相夫人眼中有泪,滴滴落下,却被谢斯眼神逼迫,什么都不敢再说。

    谢斯冷声质问姜安,“敢问县主,我儿救的是什么人,可是路过北地的…”

    “自然是北地子民!南商子民!”姜安厉声打断。

    她攥紧了拳,极怒之下砸碎了身侧小几。

    在丞相夫人的尖叫声中,木屑飞了满厅。

    就连谢斯都被姜安此举惊住,眼底有惧意一闪而过。

    “我还听说…”

    小姑娘动作矜贵的拍去手上木屑,盛怒之下的她像是亮了爪子的凶兽,匍匐着…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北地有刺刺伤我爹。”

    “丞相可知在北地,刺和细作是什么下场吗?”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朝着谢斯走去。

    一边走,一边沉声说道:“剥皮抽筋…然后活着丢进粪池溺死,作养田的肥料!”

    北地良田:这是我被造谣最严重的一次,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