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金卫相视一眼,将吵嚷最厉害的那人叫来,拎到了姜安面前。
茶楼中,小姑娘倚窗而坐,面前热茶的雾气遮了脸。
那人抬头的瞬间,话都说不利索了,“神…神仙真人下凡了?”
姜安挑眉,瞧了他一眼。
小姑娘身侧,酿酿一脸幽怨,就差没起了杀心,她就说应该放个屏风挡着!
金卫押着人的手用了力气,“规矩点!”
“诶…诶!”
别薅胳膊啊!
疼啊!
这人瞧着情况不对,大声嚷嚷,“不是说领赏银吗,你们这是干嘛!”
“你谁啊!”
正言:“你好好作答,自然会有赏银。”
“你说你亲眼所见…都瞧见什么了?”
小姑娘摆手,示意金卫将人放开。
“我是住城西的,家穷没读过书也不识字…”
被松开来,那人或许是瞧着姜安生得实在是好看,也不觉得害怕,索性就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回话。
“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没什么正经营生做,就在赌坊和一些地方给人家做打手。”
那日他在赌坊当差,可是亲眼瞧着一位穿着像是管家或者护院的中年男子将一匣子银锭交到赌坊东家手上。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
那人夸张的用手比划着,“要不是还想多看两眼,我也听不见后头的话。”
瞧着这人话说一半就止住了,正言把没出鞘的宽刀往前放了放,吓唬道:“卖什么关子,你当讲评书呢,快说!”
姜安轻笑一声,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光景。
“我今日张贴告示,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带走,这钱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再加二十两,如何?”
“说!小姐问,我当然知无不言!”
银钱就是个王八蛋,有钱不赚他更是王八蛋!
原是那赌坊的东家背景不简单,京中大事小情…大半消息都是从他流出去的。
那人当日找到赌坊东家谈的就是流言一事。
他离着不近,听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江家和崔家的名字他却是听见了的!
“所以京中流言一起,我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正言:“你说的赌坊是哪一家?”
“这个…”
酿酿将银两扔了过去,“四十两,拿好了!”
“诶!谢谢神仙真人!”
“那赌坊就是城西的豪楼,管事的东家姓汤,道上都叫他汤老大。”
“他家中有一妻一妾,赌坊隔着两条街外的巷子里还养了个外室…”
“此人祖上不是京都的,妻妾都在徐州老家,只有外室在京都。”
“哦…对了,那外室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就听这人一边数着碎银子,一边嘴叭叭说个不停,三言两语就将这位姓汤的东家抖漏了个干净。
小姑娘原是对他没什么兴趣的,越听她越好奇。
只听她问道:“那你可知那外室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
“姓李。”
“院里的下人叫她李小娘子,她爱吃米饵,应当是闽州人。”
“你见过?”
“随温老大回小院送东西的时候远远瞧过几眼…”
就瞧过几眼,便能有这么多信息。
他口中的温老大有一家赌坊,背后还另有主子,又掌握着京都城内大小消息,怎么看都不是个简单人物,这人却能将他扒的一干二净。
姜安起身,“本官刑部官员,你这人着实有意思…”
小姑娘自报家门后,随手将手上把玩的金把件扔给他,“若是有事,可凭此物来见我。”
就在他还沉浸在这玩意是金子做的时候,姜安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
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用衣袖好生擦干净被自己弄脏的小金虎头,在茶楼包间里寻了一圈,用上好的绸缎帕子裹好…放在了贴身的地方。
他拍了拍衣裳前襟,“这趟来的值!”
不仅得了四十两真金白银,还结交了他一辈子也碰不上的王公贵族。
如今京都中以女子之身自称本官的…恐怕也就一位了吧!
她的事迹,大街小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姜安的一个承诺,远比这金子本身更有价值。
出了茶楼,小姑娘接过护卫递来的缰绳,“让金卫派一队人马先去赌坊附近守着,你们再着手查一下赌坊背后是谁做主。”
“是!”
小姑娘调转马头,没有回刑部,反倒是向着吏部去了。
公主的车辇还有一日便到京都,宋慎因要任官,随一队先遣人马先一步入了城。
今日正好是他上任第一日…
“吁…”
姜安的马行到吏部附近便再也靠不了前。
只见吏部的大门被学子文人还有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实,都嚷嚷着要见新任吏部尚书。
更有甚者出言不逊,当街质问科举一事如今仍旧停滞不前,宋慎这个吏部尚书可有对策。
这些人中有满腔热血者,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有…受人指使。
至于是谁…
“又是谢丞相的招数?”正言低声说道。
正律眉头紧蹙,“前几日陛下刚斥责过,应该不能吧。”
毕竟流言再起,陛下可真的会问罪。
姜安自酿酿手上拿过马鞭,试着甩了甩。
“谢家可不只有谢丞相…”
在北地时,她就已经听说过,后宫那两位谢家女人与咱们这位公主可都是仇敌!
“正律,你去。”
小姑娘示意正律带着亲兵将这些人控制住。
“是!”
他挥挥手,两队带刀的护卫肃着脸立刻上前。
“让开!”
“让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