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的话没有得到回复,本就在暴躁边缘徘徊的小姑娘此刻就差一把柴火。
好巧不巧的,他倒是给送来了~
小姑娘攥着医者的衣领,借着床榻边上矮凳的优势,直接将人拎起,“我问你,他的伤怎么样了!”
医者双脚离地,那双眯缝起来的苍老眼睛也能睁开了…
“你…你这小姑娘好生泼皮!”
“安安,冷静…”
原本在外间等着的众人一窝蜂进来,小心翼翼给这祖宗顺毛。
还是旁边的小徒弟反应的快,赶紧抱住师傅的腰,冒着挨揍的风险大声说道:“这位公子并未伤到筋骨,只是伤口太深,近三个月肯定是握不了笔的!”
“还有三位侍卫大哥,我师叔已经在看了,你…你快放开我师傅!”
这话说到最后声音小的都快听不见了。
小姑娘松开了手,将人好生又放回到地面上。
她一松手,李星桑赶紧上前将医者送了出去。
屋中就只剩下祈善渊和姜安…
“你别担心…”
祈善渊笑的淡然,反过来安慰盛怒之下的小姑娘,“府医的金疮药天下最好,肯定不用三个月我就能握笔了。”
“嗯。”
姜安沉声应着,“我让那老头儿给你开些安神的,你好好休息。”
她不想渊渊受伤还要担心自己,便寻个借口出了屋子。
府外,公鸡鸣声响彻半边天空…
府中的烛火依旧未熄。
正厅中,姜安坐在首位,吴鹤亭坐在她另一侧,一脸倦容。
下首李星桑和霍长明都在,厅堂外王府亲兵褪去小厮的服饰,手持宽刀站了满院。
姜安身侧放了茶盏,她神情悠然的把玩着。
寂静的厅堂中,只听她的声音响彻,“去吧…”
“是!”
姜安的一声令下,侍卫自府门鱼贯而出,四下散开来,藏匿进各个巷子胡同中。
明处有侍卫,暗处还有姜安召来的暗组暗卫。
暗卫先潜入齐白两府,弄晕守门的小厮,并且将门大开迎亲兵入府!
两厢配合,执行着姜安的指令。
齐白两府,凡是男人,皆断右手。
她派去的侍卫足有百人,加之暗卫配合,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从府中出来…
天之将明,城门尚且未开,街上并没有太多人走动,又是各府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所以无人发现这两府上的异况。
这中间,吴鹤亭不是没劝过…
可姜安觉得这两家算不得无辜。
他们明知太后志在必得,若是真不想与皇家结姻亲,何不由两家尚书、侍郎直接出面选个良婿,择个吉日成婚便可,为何偏要纵着自家女儿当街选婿?
不过就是觉得若是自己亲自出面谈婚事,恐会让他人觉得自己站在谢太后的对立面;这才让女儿家出面,左右不过一句小女顽劣、品性不好,不堪为皇家妇。
告个罪、罚个俸已然是最重的惩罚了。
他们全然不在乎这些被女儿选上的学子们最后是什么样的下场!
姜安对上吴鹤亭的眼睛,那双圆眸干净通透,又在此刻染着凶性,她问他,“尚书和侍郎真的是想把女儿嫁给没有权势的学子吗?”
还是说,只是想做做态度…
从会试没开始选到会试结束,再声称没有选到合心意的。
他们的女儿依旧能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
整件事情中受伤的就只有无权无势、被太后迁怒的学子!
小姑娘派暗组的人查过,这些天里京中失踪的学子有十人…
一边是谢太后和吏部官员,一边是京中举目无亲的寒门学子,京都府尹恐怕都不用做选择,他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办。
听完姜安的话,吴鹤亭再也无话可说。
至于做下此事后,会不会暴露是他们所为…
小姑娘只是哼笑,“我早就说过,惹了我,连锅一起砸!”
不是不想起冲突吗…
她倒要看看齐白两府如今这副尊容,会不会迁怒于太后!
等到京中上下传开了吏部尚书和侍郎右手皆断的消息,姜安派出去的王府亲兵早就回家补觉去了。
定远侯府上,侯夫人听闻这个消息,招来昨夜参与查找祈善渊等人的侍卫回话。
“你说,那两位公子中有一人的右手伤了?”
侍卫:“确实如此!”
“那些乞丐护着他们,属下觉得奇怪,走的时候就多看了两眼。”
那看来就是那个小姑娘的报复咯~
侯夫人哈哈大笑,“畅快啊,畅快!”
有仇当场就报,这个性子她喜欢!
“青玉,让你准备的名单可备好了?”
被叫到的侍女上前,眉宇之间有不同于其他人那般小心谨慎的爽朗,“备好了…”
她呈给夫人,“按照夫人的吩咐,都是些家身干净的,人品也好,断不会委屈了两位官家小姐!”
“而且…”
她坏笑一下,“奴婢仔细打听过,多多少少有些倔脾气,绝不会惯着两位小姐胡来。”
侯府夫人整理着身上衣裙,“那走吧,咱们去这两家府上拜会拜会,顺道做一回红娘!”
“是!”
别人惧谢太后,可她却是不怕的。
自幼她就随父母亲常去宫中,那时谢太后连皇后都不是,只居东宫。
她谢家的算个什么东西,见了父亲母亲还不是要巴结着!
便是如今父母亲不在人世,可功绩和牌位还写在皇室宗祠庙中,她依旧受双亲庇佑!
京中这些人对她的畏惧不是因为她是定远侯夫人,而是因为她是父母亲的女儿,唯一的孩子…
她继承了祖辈上所有的辉煌!
就是苦了齐白两家,这边麻烦还没完,那边儿更大的麻烦又来了~
谁让谢太后身边的人这么会选,选中了定远侯府做这个背黑锅的呢。
这短短的一天里,听说齐白两家各成了一门婚事,还听说皇宫里谢太后的宫中死了两个太监…
至于这件事算不算完了…
正在府上准备迎的姜安表示,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