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纷纷围了上来,准备对贾环进行一番奚落。
“他总在人前炫耀自己是贾府的少爷,好像多了不起似的。”一个学子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可你看看,贾府的公子们哪个不是有马车接送?就他没有,真是可怜啊。”另一人幸灾乐祸地笑道,仿佛找到了贾环的软肋。
“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贾府少爷,只是个冒牌货而已。”又有人添油加醋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嘲讽和挑衅。
这些嘲讽声,犹如利箭穿心,一支支射向贾环的心头,令他不由自主地紧握双拳。
然而,他仅沉默片刻,便缓缓松开手掌,心中涌起一股冷静与坚定。
不过是孩童的无知与轻薄罢了,他又何须与他们斤斤计较?
待来日功成名就,那才是真正的反击,方能令他们刮目相看。
想到此处,贾环心中豁然开朗,他挺直腰板,昂首阔步,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归途。
他深知,前路虽坎坷崎岖,但只要心志坚定,步履不辍,终有一日会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步行而已,何足挂齿?
遥想儿时求学,哪个不是跋山涉水,行程数里。
这从学堂至贾府的三四里路,于他而言,不过是锻炼身心的良机。
他步履从容,心怀壮志,仿佛踏上了通往未来的道路。
一回到家,贾环就迫不及待地躺在了床上。
首先声明,不是他的身体不行,实在是原主身体太差了……
那三四公里的路,都不知道歇了多少次,也难怪原来的贾环那么不喜欢去学堂。
今日来回奔波两趟,属实有些疲惫不堪。
稍事休息后出门,向东张望,却不见赵姨娘身影,连小鹊和双喜也未在旁,只得重回屋内。
打开书包,取出今日于学堂精心抄录的《论语》,正欲潜心品读之际,贾环却陷入了沉思。
这所谓的书包,实则并非后世那种背负于肩的款式,而是挎于身侧的简易之包,称之为挎包或许更为贴切。
只是世人习惯称之为书包,贾环亦只能随俗而呼。
贾环手中的书包,是赵姨娘亲手为他缝制的。
赵姨娘的想法比较简单,希望自个儿子能在读书上有所建树。
将来若是能考取功名,成为乙科进士,她便可借此抬正身份,成为贾政的二房,也就是二房。
名称也会由姨奶奶改为姨太太。
谁知贾环性格顽劣,除了爱在府里向丫鬟、仆人们炫耀自己的少爷身份,便是撒泼耍赖。
学堂那边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
这还是害怕挨打,才不情不愿去的。
看见贾环这般模样,赵姨娘的期盼渐渐落空。
但不管怎样,贾环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即便读书不成,将来成家立业后也能得到好的差事,保障他们的后半生。
因此贾环对赵姨娘而言,不仅是她的心头肉,更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这也是为什么贾环掉进池塘昏迷不醒时,赵姨娘会哭得撕心裂肺。
若是没有贾环,她的日子便如同隔壁的周姨娘,在府里如同隐形人,过得连王夫人和贾宝玉的丫鬟都不如。
赵姨娘回来时,嘴里骂骂咧咧。
不用想,显然是被王夫人叫去立规矩了。
作为贾政曾经的通房丫鬟,赵姨娘因生下贾环和贾探春而升为姨娘,但每天仍需向王夫人请安立规矩。
回来发牢骚,估计是遭到了王夫人的责罚。
贾环想出去安慰母亲,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尤其是他犯错时,王夫人也会把责任推到赵姨娘身上。
想要改变这种境况,唯有高中进士,将赵姨娘抬为侧室,这样她才能免去每日立规矩之苦。
这样一来,贾环又多了个努力奋斗的理由。
苏州城的阊门,是人间最繁华风流的地方之一。
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上有条仁清巷,巷里有座葫芦庙,庙里曾经寄住的一个穷儒。
穷儒姓贾名化,字时飞,别号雨村,湖州人士,出身诗书官宦人家。
这人便是我们所熟知的贾雨村。
且说贾雨村与甄士隐相识,而后得到甄士隐的五十两白银资助。
再说那年雨村得士隐赠银相助,次日就赶往京城,三篇文章,十分得意,中了进士,当了县太爷。
贾雨村虽有才干,但依仗才能,怠慢上司,不久被参了一本,革去职务。
他把家眷与积蓄送回故乡安顿好,就独自出来,游览天下名胜。
最后来到扬州,做了盐政林如海女儿的老师,也就是林黛玉的老师。
贾雨村素有阅读朝廷邸报之习,这一日闲暇之余,又信步走向城门。
未曾料及,尚未瞥见邸报,忽闻有人呼唤其名。
循声望去,贾雨村惊讶地发现,呼唤之人竟是昔日同僚张如至,那位因一案而遭革职的友人。
回想起初到扬州之时,自己病倒在栈,病愈之后竟陷入断炊之困。
幸得张如至引荐,使自己得以在林如海府上,担任林黛玉之师。
否则前途茫茫,尚不知何以为继。
因此,遇见这位故人,贾雨村自然心生亲近,欲与之叙旧。
正当他拱手作揖之际,张如至已抢先开口,声音中满是喜悦。
“雨村兄,恭喜了。”张如至笑吟吟地说道。
此言一出,贾雨村不禁感到一阵疑惑。
“如至兄,你此言何意?我实在不知有何喜可道。”
贾雨村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些许困惑之色。
张如至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拍了拍贾雨村的肩膀,解释道:“雨村兄,我得知上面有起用旧臣之意,且最近有在四处寻觅人才。今日碰巧遇见你,岂不是喜事一桩?”
贾雨村一听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但又迅速掩饰住。
旋即瞪大眼睛,语气急切地追问道:“如至兄,当真如此?”
张如至点头微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自然是真的,不然我又岂会拿此事来诓骗雨村兄?”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许是在思考什么,接着若有所思地说道:“雨村兄若是不信,何不回去问问林盐政?他必定知晓此事。”
说着,他走近贾雨村,刻意压低声音道:“届时,雨村兄也可借林盐政之手写一封举荐书,相信有此举荐书,定能助雨村兄官复原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