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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夏景行聊了几句,市府大秘毛雄志见记者们拍照也都拍得差不多了,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招呼夏景行往机场外走去。
不愧是市府大管家,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
夏景行本来觉得半夜了,还一直“堵”在机场,有些不合适。
刚想提议离开,毛雄志就先他一步考虑到了。
对方能坐上这么高的位置,早就混成了人精,他也没有太惊奇。
“毛主任,你先请!”
夏景行还为顺序谦让了一番,毕竟国内不比国外。
从下飞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自动切换成了国内模式。
“夏先生,你为家乡增光添彩了,应该你先请!”
夏景行执拗不过,就提议两人一起走,毛雄志也没再争,采纳了。
周围的记者拿着话筒,还想冲上来采访,被市府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同时,毛雄志也扫了这些记者一眼。
于是,所有记者都知趣的停下了脚步。
夏景行见状,双手作揖,举高头顶,向四周的记者招呼道:“感谢家乡人民的热情,心意收到了,非常感谢大家!
今天赶了十六、七个小时的飞机,确实有些疲惫了。
等改天有机会,再和大家一起畅所欲言。”
听到夏景行这句,记者们心里舒服多了。
大半夜出任务,是市里安排给台里,台里再安排给他们的。
现在不让采访的也是市里的领导。
这真的有点折腾人,而且还很儿戏。
夏景行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的,对方这么高的身价,在世界上都有一定名气的企业家还主动向他们解释、示好,这让他们原本有些不平的心气舒畅多了。
毛雄志微笑,暗自点头,不愧是在美国都能混出大名堂的年轻人,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总之,不是一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人就好!
夏景行和毛雄志并肩往外走,身后还跟着张晨光以及几名市府的工作人员。
夏景行还注意到,刚刚给自己献花的小姑娘边走边搂着肩膀,似乎有些冷。
估计是机场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了,又值凉爽的后半夜,小孩子有些受不了。
想到这,夏景行让张晨光把自己的外套给小姑娘披上了。
毛雄志注意到这一幕,笑着对女孩说:“婷婷,还不快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脆生生道。
夏景行微微一笑,眼里却有些疑惑。
毛雄志看出了夏景行眼中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女儿毛晓婷,这不是正值放暑假的时候嘛?根本找不到前来献花的学生,干脆我就让她来替代了。”
“哦!”
夏景行恍然大悟,真该让那些在严寒酷暑天气,叫小学生搞形式主义的老爷们看看。
要么不要搞,要么叫自己儿子、孙子亲自上场。
来到机场外,夏景行和毛雄志、张晨光上了同一辆奥迪A6。
脸上写满困意的毛婷婷则被一脸心疼的毛雄志委托给了下属,上了另外一辆车,任务完成,也该送回家睡觉了。
上车后,与夏景行同坐在后排的毛雄志询问道:“夏先生,你是回家还是去酒店?”
夏景行估摸着,这会儿回家,免不了又要打扰父母休息,刚想说去酒店,他爸就打来了电话。
“飞机降落没?”
“降落了,市府的毛主任还亲自来接我了……”
夏景行扫了眼坐在自己旁边微笑不语的毛雄志,在电话里说起了感谢市府领导的话。
这话是说给他父亲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毛雄志听的。
“那行,我和你妈在家里等你。”
听父亲语气平淡,夏景行明白了,父亲多半是知情的,搞不好航班信息还是父亲透露给市府的。
收起手机,夏景行笑道:“那就麻烦毛主任您了,大晚上的,还要送我回家。”
“不麻烦的!”
毛雄志摆摆手,又出声招呼司机开车向夏景行家里驶去。
汽车行驶在路上,毛雄志和夏景行唠起了家常。
“夏先生……”
夏景行摆手,“叫我小夏就好了。”
毛雄志就驴下坡道:“那好,我就叫你景行吧,你也别叫毛主任了,私底下叫我毛叔叔就好了。
说起来,我和你父亲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那会儿我还在郫县……”
夏景行当起了一个忠实听众,听对方讲述和自己父亲的种种革命友谊,不时还点头附和两句。
人家是副厅,而且好几年前就是区县一把手了,夏景行不太相信父亲和对方有什么友谊,毕竟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毛雄志。
当然,他父亲和对方同在市府,认识是肯定认识的,但交情可就难说了。
这种场面话听听也就得了,当不得真。
半夜车少,没开多久,汽车就抵达了家属院。
夏景行推辞了一阵,但毛雄志却执意要把他送到三楼,送到家门口为止。
夏景行见对方态度坚决,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门一打开,夏景行就看见了已经穿戴整齐的父母。
夏景行一阵恶寒,自己儿子回家,搞得跟迎接什么重要人一般。
实际上,他们也不止是迎接儿子。
两夫妻看见毛雄志,热情的打起了招呼,又是好一顿感谢。
“老哥,嫂子啊,你们养育了一个好儿子啊,听葛知府说,在报道景行的时候,我们蓉城也都顺带沾了沾光,登上了美国的各种报刊、杂志。”
毛雄志满脸笑意,语气浮夸道:“我就说,最近蓉城怎么外国游越来越多,感情是景行帮我们在国际舞台打了广告啊!”
毛雄志不愧是大秘,口才一流,听得夏远夫妇是心花怒放,笑声就没停过。
夏景行嘴角抽搐,好家伙,城市代言人的高帽都快给自己戴上了。
一群人在走廊里嘻嘻哈哈的,动静搞得不小。
突然,对面的门推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的胖大婶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谁啊?这大晚上的还不睡觉!”
“贾大姐,是行行回来了,吵到你了,不好意思。”
张玉琼赶紧赔礼道歉,虽然两家关系不错,但也不能不做出表示。
胖大婶本还想再说几句,被一个非常瘦的,穿着背心的小老头从门后面给拉住了。
小老头快步走了过来,凑到毛雄志跟前打起了招呼:“毛主任,你好你好,我是财政局的施尚书……”
毛雄志一改对待夏远夫妇的热情,连手都没和施尚书握,只点了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
施尚书不敢摆谱,他老婆胖婶贾阿姨终于想起这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是谁了,这是葛知府的跟前红人啊!这下遭了,给老公惹祸了!
胖婶心里暗暗叫苦!
“好了,老哥,嫂子,景行,我就先告辞了,明天中午葛知府在金牛宾馆设宴,邀请了你们一家三口,请一定要准时参加哦!”
毛雄志姿态摆得很低,语气也十分缓和,还加上了语气助词。
“好,我知道了!”
夏远点点头,又道:“毛主任,我送送你吧!”
说完,夏远不顾毛雄志的推辞,执意把对方送下了楼。
胖婶在一旁暗暗咂舌,金牛宾馆,那可是川省的国宾馆。
由总设计师亲笔题字,接待过毛、周、刘、朱、邓、江、胡等四代领导,还接待过金曰成、西哈努克、布什等外国领导人,是省内最大的园林别墅式宾馆和政务接待基地。
这么高的规格?是要干啥?
胖婶反应了过来,把目光对准了夏景行,他隐约听单位同事说了,说夏远儿子在美国发了大财,连夏远都有可能托儿子的福,官升一级。
张玉琼招呼儿子和张晨光进屋,看见贾大姐两口子没回屋,还在走廊上张望,顺嘴问了句:“贾大姐,要不要来坐坐。”
“好啊!好啊!”
胖婶瞬间没了瞌睡,笑眯眯的应了下来,还拽着不情不愿的老公一起走进了屋。
张玉琼愕然,她就那么随口一说,结果对方还当真了。
没一会儿,夏远送完人也回来了,看见屋子里坐着的贾大姐、施尚书,也楞了那么一下。
胖婶笑着说:“夏远啊,我这人口无遮拦的,刚刚怕是冒犯了毛主任,你能不能帮忙说几句好话啊?”
夏远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为这事啊,他还以为是要帮老施求官什么的。
不能怪他多想,最近这段时间,家里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贾大姐两口子还算克制,除了旁敲侧击打听儿子的情况外,并未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夏远点点头,他性格是个宽厚的,安抚道:“没什么事,哪有那么小心眼儿的,贾大姐,你放心,就咱们两家这交情,这事交给我了。”
听到夏远如此大包大揽,胖婶终于放下了心,拉着老公告辞离开了。
看见两口子动作如此麻利,夏远微微一笑,他就知道,不这么说,就贾大姐那性格,怕是能跟你聊到天亮。
没什么坏心眼儿,只能说为人处事太谨小慎微了,偏偏平时又爱大大咧咧,属于自己挖坑,又自己埋坑,很是能折腾。
胖婶两口子离开后,张晨光也准备告辞离开。
夏远夫妻俩听儿子介绍说,这是他的助理,但两人知道,其实就是保镖。
“小张,这大晚上的,上哪去找酒店?时候也不早了,就在我们家休息吧!阿姨去给你收拾一下。”
说完,不顾张晨光的劝阻,张玉琼就去收拾房间去了。
她原本只给儿子收拾了一间屋子,没考虑那么多。
如今大晚上的,又乘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她也不忍心赶人家出门自个找地方住。
在张玉琼心里,也并没有因为儿子突然暴富,从而产生什么优越感。
张晨光想起身阻拦,被夏景行按住了,“就在这住吧,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们是朋友,住朋友家里有什么问题。”
夏远也笑着说道:“小张,没事,我听景行说过你在米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我非常欣赏你身上这种品质。
就住我们家里吧,也都不是什么外人,你以后直接叫我们两口子叔叔、阿姨就行了。”
见一家三口都是真心实意留宿自己,张晨光终于不再推辞。
心里不禁有一股暖意生起,觉得这辈子给夏景行卖命算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