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卉宁从上房离开,在半路遇到陆二太太。

    陆二太太今日恰好出门,回来才知大太太被镇抚司的人带走,但她打听一圈,居然无人知道发生何事。

    正要到上房打探消息,就见沈卉宁的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大少奶奶,你是为你婆母的事来的吧?”陆二太太问。

    沈卉宁福了福身,神色绷紧,“二婶。”

    陆二太太迫切想知道大太太究竟犯下何事,把她对沈卉宁的恩怨暂时搁置一旁。

    “大太太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说今日镇抚司的缇骑到府里来了。”陆二太太狐疑地询问,“陆湛生是镇抚司的指挥使,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知道啊。”沈卉宁点了点头。

    陆二太太靠近她两步,等着沈卉宁继续说下去。

    但沈卉宁只是疑惑看她,一双眼睛澄澈明亮得像夜空星辰。

    “……”陆二太太嘴角扯了扯,“然后呢?”

    沈卉宁:“然后?我也不知道啊,还要等镇抚司审讯结果,到时候二婶自然就清楚了。”

    陆二太太咬碎后槽牙,觉得自己是被沈卉宁给戏耍了。

    “你不是说知道发生何事吗?”

    “是呀,但还没有结案,我不能胡说八道,或许有转机呢,二婶若是想知道,不如去问老太爷,他今日还去过镇抚司的。”沈卉宁说。

    陆二太太冷笑,她要是有那个胆子去问国公爷,还需要在这里跟沈卉宁废话吗?

    真是油盐不进的蠢货。

    “二婶,您要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沈卉宁道。

    陆二太太沉着脸,扭过身子朝着上房去了。

    沈卉宁的心情是愉悦的。

    但她努力压着嘴角的笑意,毕竟被抓的人是她名义的婆母,她要是太开心的话,总要惹人闲话的。

    “少奶奶,那边是二少爷。”半见在她身后小声提醒。

    沈卉宁果然看到陆从文一脸阴沉从另一边的廊庑走来,看他行色匆匆,应该也是要去找陆国公的。

    陆从文心里焦灼只想着要如何救他的母亲,并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的沈卉宁,直到靠近了才发现她的身影。

    他眸色瞬间冷冽,“沈卉宁,我母亲被镇抚司污蔑,是否与你有关,你是不是要报复我?”

    “……”沈卉宁错愕抬眸看过去。

    “你的自以为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陆从文额头青筋暴突,“难道不是吗?”

    沈卉宁嗤笑,嘲讽问,“难道是我让太太去绑架镇南王的二公子?是我让太太去威胁绑匪的家人,还是我自寻死路,要她指使那些人来毁我清白?”

    “……”陆从文因为愤怒,胸口剧烈起伏。

    “你从小到大都习惯性把自己的错误推在别人的身上吗?”沈卉宁问。

    陆从文不肯相信,他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还挺可笑的。”沈卉宁嘲讽了一句。

    她径自从陆从文的身边经过,都觉得大太太被镇抚司抓走就是陆湛生的问题。

    陆家的人脑子都长得挺相似的。

    沈卉宁越来越相信,陆湛生不是陆大爷的亲生儿子。

    她没有急着去镇南王府,但周舟还是差人跟她说了,镇南王妃亲自上门去感谢他们,还请他继续为周舟治疗眼睛。

    如此一来,周舟和程芝云如今算是有镇南王府当靠山了。

    沈卉宁很满意这次的筹谋,不但借力打力让陆大太太自食其果,还改变王妃和凤元嘉的命运。

    虽然在得知王妃的雷霆手段,她觉得上一世她和凤元嘉后面未必没有反击,只是她死得早没有看到罢了。

    反正不影响她如今的心情。

    又过了三日,沈卉宁每天都只在淡泊院,连二门都不出去。

    但她知道陆家和白家都在上下走动,就是希望能够保住陆大太太和白侧妃。

    特别是白家,他们是百年世家,虽然势力不在上京,但朝中也有不少人。

    他们以陆湛生和陆大太太的关系不宜审理此案,最终交由大理寺来审讯。

    最后白家发现要保住两姐妹是不可能了。

    只能保住一人,让其中一人认下所有罪证。

    白家权衡了又权衡,最终决定保住陆大太太。

    镇南王府的世子之位必定是落在白家外孙身上了,就算他们保住白侧妃,以叶流素的凶悍,肯定不会留她的命。

    陆大太太反而不一样,她比白侧妃聪明,更有手段,将来更容易东山再起。

    而且还有广宁公主最近也在帮陆大太太求情。

    白侧妃不甘心,明明是陆大太太比她更恶毒,她为什么要认罪,一旦她认罪,那她就没命了。

    还没等她喊冤枉,就被人发现她死在牢狱中了。

    既然白侧妃死了,而且还有她认罪血书,这件事也就可以结案了。

    陆大太太是免了死罪,但皇上把陆国公和陆大爷狠狠敲打一遍。

    最后陆大爷只能忍着不舍,决定将陆大太太送去家庙修行。

    其中陆大太太一开始想要毁儿媳妇清白的这一条供词,因为没有真正实施,所以并无法定罪。

    陆湛生为了沈卉宁,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

    只是在陆大太太到了家庙,突然就重病了一场,不管找来多少大夫诊脉,都不知她的病因。

    总结就是她郁结于心,还是需要慢慢调理。

    至于调理多久,只有天知道。

    尘埃落定,陆湛生也终于得空回到陆家。

    沈卉宁已经有几天没见到他了。

    夫妻两人还没坐下好好说话,上房已经来人,把他们请了过去。

    陆大爷和陆从文脸色都极为难看,二房和三房的人也都在场。

    连在公主府的广宁都来了。

    “最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相信你们都听说了。”陆国公声音疲惫,看起来像老了几岁。

    陆大爷目光阴恻恻地看了陆湛生一眼。

    “父亲,若非陆湛生有意隐瞒,事情根本不必走到如今的地步,照我说,这种逆子早该赶出家门,跟他断绝关系。”陆大爷对陆湛生更加深恶痛绝。

    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生母身份卑贱污秽不能为人道,陆湛生也是一样让人厌恶。

    他真是后悔当初一时贪欢,居然生出这样让他一辈子都甩不掉的污点。

    嗯?沈卉宁心头猛跳。

    要赶陆湛生出门?跟陆家断绝关系?

    还有这等好事!!

    这倒是她不敢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