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帝被穆太后气得三天吃不下饭。

    肃州啊。

    那是多好的地方。

    怎么就能给宸王呢。

    他把在养伤的贺知源给传召进宫,打算跟他商讨对策。

    一看到几日没上朝的贺知源,符帝吓了一跳。

    “爱卿,你是怎么了,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看。”符帝担忧,“一会儿让御医再给你好好诊脉,你这个伤看着也不重,怎的至今还没痊愈。”

    着实诡异。

    贺知源的伤口其实已经结痂了,只是前几天得知贺景尧被擒,他怒火攻心,不小心又扯动刀伤口渗出血丝。

    这几日忙着调动人员前往雍朝救侄子,一时没休息好才显得憔悴。

    “臣多谢皇上关心,臣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没有大碍的,只是日思夜想替皇上忧虑如今处境,这才有些睡眠不足。”贺知源说。

    他一心在贺景尧的身上,也是昨日才知道二皇子已经病了好几天。

    “皇上,二皇子身子如何了?”贺知源问。

    符帝眼神闪烁,“御医用药之后,这两日已经有所改善。”

    “皇上,皇后是越来越容不下贵妃娘娘和二皇子了。”贺知源低声说。

    “皇后要将肃州给宸王当封地。”符帝道。

    贺知源的脸色一变,肃州是他准备建造港口的重要枢纽,怎么可以给了宸王。

    “皇上,万万不可!”

    “朕何尝不知道,但太后甚是喜爱宸王,她命朕要将肃州给宸王。”符帝是个孝顺的儿子,他可以拒绝皇后,但她拒绝不了太后。

    贺知源闻言就知此事怕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皇上,瓦解世族势力,严禁世族豢养私兵已经是刻不容缓,这些年经过皇上的筹谋策划,世族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但寒门依旧无法和世族真正形成鼎立之势。”

    “朕知道。”他想要削弱世家手中的实权,但实际比想象更难。

    将十年一次的科举改成三年一次,打破世族对官员任职的垄断,科举制度的确涌现了一批寒门子弟为他所用,但远远不及世家。

    世家子弟也能参加科举,而世家从小就有名师教导,钱财不缺,他们考中的几率更高。

    阶级固化,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还有推恩令迟迟没有效果,本来推恩令是能够使世家内部权力分散,削弱他们整体的力量,但在阮丹阳的操作下,世家竟出奇地团结。

    符帝真是殚精竭虑。

    “皇上,太子和阮家不是想要设立镇抚司吗?那就如他们所愿吧,镇抚司单独听命皇上,您能利用镇抚司去对付世族,将皇权归拢到手中,这其实对皇上来说,是一件好事。”贺知源沉声说。

    符帝:“贺相,你是不是糊涂了,镇抚司是在宸王手中,到时候皇权和世族都是在他手里。”

    贺知源微笑,“皇上,太子和阮家没说镇抚司只能交给宸王,难道皇上的人就不能掌权镇抚司吗?”

    “!”符帝犹如醍醐灌顶。

    他真是狭隘了。

    设立镇抚司是好事啊。

    就算让宸王掌管镇抚司,只要底下的人全是他安排的,宸王也不过是个架空的空把式。

    这有什么?

    符帝憋闷好几天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他哈哈大笑,“爱卿,你真不愧是朕的知己,好,好!”

    贺知源淡淡一笑。

    “微臣会替皇上拟好名单,皇上从中挑选得力人才。”

    “此事尽快完成。”符帝说。

    贺知源望着皇上舒展开的眉心,他低垂的眼眸却没有多少忠诚。

    从养心殿退出来,贺知源朝着皇子所而去。

    途中遇到刚从慈宁宫离开的符今渊。

    虽然与符今渊交手几次,但他们还没正面交锋过。

    “下官见过宸王殿下。”贺知源端坐在轮椅上,虽然是拱手作揖,姿态却依旧高高在上。

    符今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既不说免礼也没说起身。

    贺知源从容不迫地挺直腰板,抬眸与符今渊对视。

    “宸王在南朝似乎过得更加如鱼得水。”贺知源浅浅含笑。

    看了一眼贺知源的轮椅,符今渊挑眉,“不算差。”

    “王爷,过去是下官的侄子年少不懂事,下官日后会严加管教,如今肃州已经是王爷的囊中物,镇抚司设立也是早晚的事……”

    符今渊似笑非笑,听着贺知源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如果贺知源想要亲自组成商队出海,肃州是他最好的选择,整个南朝,唯有肃州最适合建出海的港口。

    若是肃州成了他的封地,贺知源能甘心吗?

    “贺大人,令侄确实年少无知,家里大人没教好他,只能让外面的人教了。”符今渊慢声说。

    贺知源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脸色黑了黑。

    “你们抓住我侄儿,不就是想威胁我,明日早朝,不会有人反对将肃州给你,镇抚司也可成立,但宸王飞必须放了贺景尧。”

    符今渊露出个诧异的神色,“贺大人,你弄错了吧,本王许久没有见过令侄了,要如何放了他。”

    贺知源冷声道,“沈氏抓了他,王爷真当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吗?”

    “令侄为什么会被王妃抓住?”符今渊问。

    “王妃远在雍朝,令侄千里迢迢上赶着去被王妃扣住,是何道理?”

    贺知源总不能说是贺景尧犯蠢,竟自己去抓沈卉宁,反而惨遭埋伏。

    “方才本官已经说了,是贺景尧不懂事,上次在雍朝冒犯王爷和王妃,他这次去雍朝,其实是打算去赔罪,没想却被王妃误会。”

    “王爷,他是想接王妃回来南朝的。”

    符今渊真是要为贺知源的不要脸鼓掌。

    看着挺孤高自傲一个人,怎么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话。

    “本王竟不知小贺大人如此热心肠,竟还要帮本王去接王妃回来。”

    贺知源低垂眼眸,想着贺景尧的命,他不得不低下头,“他只是想以此给王爷赔罪。”

    “等王妃回来,本王再询问王妃,若真如此,还就是误会一场了。”符今渊含笑说。

    这话的意思,若是沈氏不能平平安安回来,他的侄儿贺景尧也不可能活着出现了。

    贺知源咬牙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