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坤宁宫,阮皇后屏退左右,只留下两个儿子在跟前。

    她面对符今渊的时候,仍然有些小心翼翼。

    既想与他多说话,拉近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又怕他心中有芥蒂,她说多了会惹人心烦。

    “渊儿,皇上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在陆家被冷落忽视,她对你亦是不离不弃,你不可做出伤害她的事。”阮皇后低声说。

    符今渊眸中的冷意淡了几分,他其实感觉得出阮皇后对他的关心。

    只是他从未与母亲相处过,也不知要如何回应她的感情。

    “我知道。”符今渊说。

    南朝的王爷爵位与沈卉宁相比,根本不是他的选择。

    根本无需做选择。

    阮皇后虽然还没有见过沈卉宁,但从太子的描述中,她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个通透敏慧的女子。

    她的儿子从出生就被舍弃,即使她有难处,那也改变不了她将他送走的事实。

    有沈卉宁那样的不离不弃,弥补儿子失去的温暖,她怎么忍心让任何人破坏。

    “那我让人去接沈时到南朝?”阮皇后试探着问。

    “母后,我想亲自去接她。”符今渊说。

    阮皇后闻言一笑,“好。”

    符今翊蹭到符今渊的身边,“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阮皇后不想在大儿子面前露出怒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符今翊,“少傅布置的功课做完了吗?御医叮嘱的话你忘记了吗?”

    “……”符今翊苦着一张脸。

    符今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话,周大夫也说过的,你不能太疲惫了,这一趟危险未可知,你留在宫里。”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亲自去接嫂嫂,我可以保护嫂嫂。”符今翊叫道。

    阮皇后冷笑,“你是去添乱,用得着你去救吗?你自己什么情况不清楚吗?”

    “好好好,我不去,我在宫里等着你们回来。”符今翊委屈巴巴。

    “那就先回东宫,我和你哥哥还有几句话要说。”阮皇后温声道。

    “好吧,母后有了哥哥就不疼我了,哥哥有了母后也不疼弟弟了。”符今翊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

    符今渊怔住,随即无奈轻笑,“你就算哭三天三夜,我也不会带你一起去的。”

    “哥哥你怎么跟母后一样。”符今翊好气,两人都太难骗了。

    阮皇后望着插科打诨闹着的小太子,心中涌起又软又涩的情绪。

    她知道的,太子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跟符今渊之间的隔阂能够消失。

    符今翊假装气呼呼地离开,留下阮皇后和符今渊单独在殿中。

    “母后,今日贺景尧没有出现在太庙。”符今渊沉声说。

    阮皇后颔首,“我正要与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贺知源又派出死士前往南朝,想要将沈卉宁绑架回来,他们想要利用沈卉宁威胁你。”

    “我已经让人去拦截死士,只是怕有漏网之鱼。”

    符今渊早就猜出自己身世一旦公开,贺知源肯定会对沈卉宁下手。

    “贺知源手中有什么东西是您想要的?”符今渊问。

    阮皇后眸色微闪,惊诧看向他。

    “如果贺知源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为何还能活着,阮家为何不除掉他?”符今渊问。

    他对南朝各方势力的确不了解,一开始他以为阮家已经势弱,贺知源就算再如何受帝王信任,要除掉他也不难。

    除非有别的原因。

    能够伤到贺知源的腿,为何不能射中他的眉心。

    “留着贺知源的确有留着的必要,至于原因……”阮皇后抬眸看了看外面,“我日后再告诉你。”

    话才刚落下,门外传来宫女的禀报。

    “皇后娘娘,卫女官求见。”

    阮皇后:“进来。”

    殿外,穿着红色官袍的年轻女子姿态挺直地进来,她目不斜视,拱手行礼,“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宸王爷。”

    “平身,可是查出眉目了?”阮皇后问。

    卫蓁抬起头,对着阮皇后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娘娘要微臣去做的,微臣肯定要办好才敢来见您。”

    刚才还恪守礼仪的女子突然就生动灵活起来。

    阮皇后轻哼一声,“别以为本宫不知你想做什么。”

    “贺景尧异想天开想要雍朝的海运,微臣没他那么不自量力,微臣只想打通内河漕运,至于海运,等雍朝打通海运之路,我们去蹭一蹭也能赚到银子。”

    “查到什么了?”阮皇后问。

    卫蓁眼尾扫了宸王一眼,既然皇后娘娘没有让宸王退下,证明她所说的都是宸王可以听的。

    “贺知源最近养了一支商队,微臣瞧着那商队不太像咱们南朝人。”卫蓁说。

    阮皇后挑眉,“嗯?”

    “微臣认为贺知源也想得到海运,有一个叫白杰的人,据说是南边来的大商贾,如今成了贺知源的门,正在招募懂得造船的人。”

    “白杰?”符今渊眸色深沉,想起逃亡出雍朝的白家人。

    阮皇后:“你认识?”

    “要见到人才知道。”符今渊说。

    卫蓁:“微臣尚未见过此人的样貌,来自何处,家中在何处,有些什么人,都隐秘得很。”

    符今渊更加确定白杰应该就是白绍杰。

    “你查出此人来历,告诉宸王。”阮皇后下令。

    卫蓁眼底闪过诧异,皇后娘娘是不是对宸王信任的太快了?

    “南朝想要通海运,必须经过雍朝地界江流,没有与雍朝谈好之前,我们的海运很难打通。”阮皇后说。

    “是,娘娘。”她知道难,所以才想努力一试。

    符今渊出宫立刻去鸿胪寺寻找凤钏瑾。

    “大皇子打算何时启程回雍朝?”

    “还没定下归期,怎么了?”凤钏瑾疑惑地问。

    “白家或许在王都城,大皇子,想不想把这些逃犯一并带回去定罪?”符今渊问。

    凤钏瑾眸色沉了下来,“带不走就杀了!”

    符今渊笑了。

    这就是他欣赏凤钏瑾的原因,他们的性格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像的。

    “听说,你今天认祖归宗之后,你们皇帝老儿要给你指婚?”凤钏瑾突然冷笑着问。

    这么快就传到雍朝人的耳中了?

    凤钏瑾重重拍着符今渊的肩膀,“我劝你,别当负心人,乐安县主对你情深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