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贵妃想极力掩盖的真相,被黄夫人在宫门前大喊大叫说出来,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广宁公主经历了什么。

    只是无人敢在明面上讨论,私底下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沈卉宁从陆湛生这里了解得更详细些。

    “我不信是黄夫人做的。”沈卉宁低声说。

    她见过黄夫人,是个胆小柔弱的人,她的女儿的确是被广宁羞辱最后自尽,但黄夫人畏惧皇权,一直都忍气吞声。

    上一世就是这样,直到郁郁寡欢去世,都不敢为女儿伸冤。

    “有人利用了黄夫人这件事遮盖自身作恶,在做这件事之前,早就想好如何脱罪。”沈卉宁说。

    沈卉宁当然也不喜欢广宁,她那样把人命当草芥的公主,是该受到惩罚。

    但作为女子,她觉得广宁可以有其他的方式得到惩罚,不该是这样惨无人性的方式。

    下手的人太恶毒了。

    陆湛生宽厚的手轻轻抚着沈卉宁的背脊。

    “怎么了?”沈卉宁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异样。

    “我在想,当初如果你没有察觉到流民有问题……”陆湛生眸色渐深。

    流民与地痞,毁人清白。

    看似牛嘴不对马脸,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手段。

    沈卉宁猛地抬头看向陆湛生。

    “你也怀疑大太太?”沈卉宁问。

    也?

    陆湛生:“你觉得呢?”

    沈卉宁摇了摇头,“我不敢下定论,毕竟无凭无据,凭我对她的猜测,也是不公平。”

    但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件事和陆大太太脱不开关系。

    陆湛生压低声音,“广宁公主出宫时,是听到宫人说看到宋雅,所以才一直追出城的。”

    “什么?”沈卉宁坐直身子,“那怎么还结案呢,这件事不可能是黄夫人一人所为。”

    “如果不结案,如何让背后的人放松警惕。”陆湛生道。

    广宁公主看到宋雅的事,他并没有告诉姚贵妃,怕因此打草惊蛇。

    他怀疑广宁的案子还有宫里的人在暗中遮掩。

    本来镇抚司都是暗中调查,黄夫人这么跳出来,那就再也低调不了。

    不如干脆明面上结案,减轻对方的警惕。

    “广宁还有身孕……”沈卉宁叹道,“如果真是大太太,那她真是太狠了。”

    那还是她的亲嫡孙啊。

    “不是还有宋雅吗?灌广宁公主喝红花汤,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会不想广宁公主有身孕?”陆湛生问。

    那当然是不想广宁公主生下陆从文的儿子。

    沈卉宁呵呵冷笑,“宋雅去找大太太不是找庇护,她是去狼狈为奸,她们想要除掉广宁。”

    她还是低估宋雅的野心和狠毒。

    “如果真的跟她们有关,一定会找到证据的。”陆湛生道。

    他怀疑陆大太太的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让心腹盯紧了陆家家庙。

    真是陆大太太做的,那广宁如今的下场,差点就落在自己的身上,沈卉宁心中感到一阵后怕。

    “广宁做了太多的恶,有如今下场,京中同情她的人并不多。”沈卉宁叹息。

    她既不会有多余善心同情广宁,对背后指使的人也厌恶至极。

    手段如此阴狠,还不如直接杀了广宁。

    陆湛生说,“镇抚司有能人,可以帮她忘记曾经遭遇的事。”

    沈卉宁诧异,“就算她忘记了,其他人也不会忘记,必定会在背地里议论。”

    “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事。”陆湛生淡淡地说。

    他只是负责查明真相,至于广宁公主之后该怎么过下去,那是陆从文和姚贵妃该考虑的问题。

    ……

    ……

    关于广宁公主所遭遇的事,陆老夫人自然也是听说了,她迫不及待地去告诉陆国公和陆大爷。

    陆大爷惊怒交加,立刻将陆从文叫去问话。

    “外面传言是真的?”陆大爷怒声问。

    陆国公则是神情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来陆家就因为广宁公主招惹不少笑话,如今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如何议论你。”

    陆从文低下头,“父亲,外面怎么议论的不要紧,陆家绝对不能对此事有任何不满。”

    “怎么就不能不满了,公主又如何,要是寻常人家的媳妇发生这种事,那都是要浸猪笼……”

    陆国公怒喝,“闭嘴!”

    老夫人悻悻然,终是不甘。

    真是家门不幸才尚了公主。

    这个驸马当得太憋屈。

    要么就是公主养面首,要么就是被糟蹋。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跟男人鬼混,纵欲过度想出来的措词。

    “祖母,公主也是被人伤害,这件事怨不得他。”他看过伤势,触目惊心。

    他饶是对广宁没有感情,心中都感到骇然酸涩。

    “委屈你了。”陆国公沉声开口。

    “外面还说公主以后无法生养,难道要我们陆家绝后?”陆大爷低声问。

    “父亲,不要问了。”陆从文道。

    这件事无论真假,对陆从文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你进宫好好陪伴公主。”陆国公说。

    或许这件事对陆从文来说,是仕途上的一个转机。

    “你还年轻,子嗣一事无需着急。”陆国公意有所指。

    陆老夫人还想再开口说什么,被陆国公狠狠瞪了一眼。

    她哼了哼,忍住了话。

    “祖父,祖母,父亲,我还要进宫陪广宁。”陆从文道。

    陆国公颔首,“去吧。”

    他转头又厉声吩咐下去,“命令府里上下都不许议论广宁公主的事,就算在外面听到,也必须要维护广宁公主。”

    “虽说陆从文是驸马,但广宁已经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不维护他,难道还要跟着外人一样伤害她,你们别当皇上什么都不知道。”

    陆老夫人哼了一声,“知道了。”

    “最近老二媳妇总是不见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老夫人小声抱怨。

    “国公爷,老夫人,三太太在外求见。”丫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夫人立刻拉下脸,她并不想见到阮氏。

    陆国公:“请三太太进来。”

    阮氏施施然进门,“老太爷,老夫人,儿媳有件事犹豫许久,觉得还是该跟你们说一声。”

    “京兆府那边昨日来传话,倒是他们抓了个子钱家,供出咱们国公府在放印子钱,我便查看了账本,才发现……有一笔银子,在外面收高利许久。”

    “如今被京兆府查出来,儿媳也不知如何应对,最近总是找不到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