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余溪风是被大白给叫醒的。

    破锣一样的嘎嘎声。

    睁眼的那一瞬,余溪风闻到了空气里的刺鼻味道。

    见到余溪风醒来,大白不叫了,把两只鸡崽子护在了翅膀底下。

    余溪风打开了手机监控。

    外面太黑了,监控里只模糊勾勒出轮和一对发光的眼珠子。

    门外是邓飞宇。

    按照地表的时间,现在是凌晨。

    地下避难所不分白昼,但总体上,作息和从前保持一致。

    这个时间点,邓飞宇跑自己家门做什么。

    他明天不是还要起大早,去太阳神教,然后去搜救队报到吗。

    余溪风心里莫名地涌起不安。

    她朝大白招了招手。

    大白摇摇摆摆地往余溪风这里来。

    余溪风把大白扔进了空间,两只小鸡崽子也扔了进去。

    她背上了包,把唐刀握在了手里。

    大白在疯狂地叫,余溪风想过去教训大白,却顿住脚步。

    离门近了,余溪风辨认出来。

    这个气味是汽油。

    汽油是多么珍贵的物资,怎么会出现在她门口。

    邓飞宇想做什么?

    按照原计划,邓飞宇有别的任务。

    他要去烧死那个有罪的,玷污了神使的人。

    祭司吩咐他,动静闹大一些,今晚不会有巡逻队来打扰他。

    邓飞宇要向太阳神展示他的忠诚。

    大人物的意志并非无往不利。

    邓飞宇认为,余溪风也有罪。

    来敲余溪风门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不就是一个公交车嘛,贱女人。

    她如果是个好女人,按照妈妈的安排嫁给自己,他会对她好的,他们一家,在地下避难所也能过得和和美美。

    也许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是余溪风不知好歹,是她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一起死吧。

    只要余溪风赎了她的罪,他就会原谅余溪风了。

    他将更多的汽油留给了余溪风。

    汽油淅淅沥沥地往下滑,粘稠,像血。

    邓飞宇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柴盒。

    他划了一下火柴,火柴没有点亮。

    邓飞宇急不可耐地去划第二根。

    他太兴奋了,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甚至没能听到,门锁转动的咔嚓声。

    余溪风踩在了汽油上。

    第二根火柴点亮。

    火光跳动着,在邓飞宇脸上跳起了斑驳光影。

    将他映照的如同恶鬼。

    邓飞宇把点燃的火柴往余溪风家门口丢。

    唐刀割裂空气,火焰的微光在余溪风眼中跳跃,刀锋从火柴中间劈开。

    火柴熄灭了,远远的,落在了地上。

    邓飞宇脸色惊恐极了。

    他又想起了那天,五六个人,在余溪风面前没有还手之力。

    他发出吱哇的乱叫,怎么听怎么不像人声。

    看他眼里的怨毒,像是在倾尽毕生心血,来诅咒余溪风不得好死。

    信个太阳神教把脑子信坏了。

    余溪风皱眉,准备一刀解决了邓飞宇。

    巡逻队不作为,邓飞宇放火都放到她门口了。

    忍不了一点。

    余溪风握紧了刀柄。

    火柴上冒着燃烧的烟气,被汽油包裹时,起初还没有动静,不过片刻,就蹿升成了火苗,迅猛地燃烧起来。

    火势瞬间便铺满了整条道路。

    不止余溪风家门口,整个路面,竟然全是汽油。

    邓飞宇真的是疯了。

    不只是内圈。

    八区,五区,二区,几乎每个区域都升腾起了火光。

    新一任祭司在火光中歌颂神明。

    他有一颗雪白的光头。

    所有人终将死去。

    所有人都将向神明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