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在得知周晏荷被抓走的消息时,刚写完材料,准备递交给一位老领导。
他看看手里的材料,再抬头看看张干事,疑惑道:“你确定吗?”
“周晏荷被抓走的地点是人民剧场门口,当时有很多大院子弟在,事情闹得很大。”
张干事明白赵刚的意思,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刚才咱们单位接到了内一分局的电话,在电话中内一分局的同志将跟周晏荷的关系,描述为敌我关系。”
内一分局赵刚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京城解放的时候,为了更好接管京城,市局根据全市行政区划变动,设内七、外五、郊八分局。
内二、内四、内五、内六、内七分局为原西成分局的前身。
外四、外五分局为原宣武分局的前身。
在随后的日子里,各个分局经过数次裁撤合并。
惟一没有变的就是肩负特殊使命的内一分局。
赵刚虽没有权限查看跟内一分局有关的资料,也在工作中,隐约听老领导们提起过。
周晏荷要对付李爱国,现在怎么被内一分局抓走了?到底是怎么会回事?
难道李爱国是内一分局的人?
应该不至于,内一分局的人没有兼职也许是筹委会出了手。
[先生]也是出了名的护短,李爱国是筹委会的一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诬陷收拾。
对,一定是这样的。
赵刚感觉到自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就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张干事,谢谢你了。”
“不气。”
张干事离开后,赵刚找来火盆,划着火柴将材料点燃了。
窗外一阵微风袭来,材料化为点点飞灰,赵刚似乎看到了周晏荷的命运。
“那小子快回京了吧,有空得找他好好喝顿酒,我又想到一个打印的方法。”
呜呜呜.狂吃,狂吃,狂吃叭叭叭。
急促的汽笛声响起。
运送供销物资的货运列车靠近前门机务段,按照调度规划列车将直接开到货场仓库。
听到汽笛声,李爱国只能放下一袋子瓜子,依依不舍的从车厢里站起身。
车厢里零食在路上吃掉算是损耗。
要是装进兜里带走,那就是薅供销社的羊毛了。
咱李爱国从来不干埋汰事儿。
他顺手拿起一袋子笑口枣,往嘴里填了七八个,这才晃悠悠的走到车厢门口。
从兜里取出一根铁丝,塞进车厢门的门缝里,轻巧地扒拉两下,外面没有上锁的门插被拨开了。
李爱国推开车厢门,迎着微风手抓住车厢门的顶部,用双脚将车厢门关上,轻轻松松地插上门插。
做完这一切,冲着车头里的副司机打个手势,一个飞身从列车上跳了下来。
副司机看得目瞪口呆:“这货要是搁在解放前,绝对是个合格的铁道游击队员。”
车厢里的干果零食:“.”
真·铁道游击队员李爱国同志轻巧的落在地上,辨明方向后,朝着前门机务段的方向走去。
刚走没几步,后面传来一阵狂吃,狂吃,狂吃的声音。
前门机务段经常有列车经过,李爱国也没有在意,只是随后便听到列车的速度越来越慢,耳边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哎吆呵,这不是李司机吗,搭便车吗?”
扭头看去,只见刘清泉那张大脸挂在了车窗外面,正眉开眼笑地朝他喊呢。
此时距离前门机务段只有不到两里地的距离了,李爱国侧过身子,一把抓住栏杆,跳到了火车头上。
身子倾斜在半空中,李爱国也感受了一把三哥的挂票,一路驰骋回到了前门机务段。
下了车,刘清泉和老郑还是师傅曹文直带领的正司机组都围了上来。
还有代替李爱国行车的火车司机周三毛,此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见到李爱国很热情。
紧紧握住李爱国的手说道:“李司机,我在机务段里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周三毛比李爱国年纪大十几岁,态度却极为恭敬。
原因很简单,火车司机除了师徒关系外,靠的是实力说话。
你拿了先进火车司机,当了大车,那就牛逼。
要不然就算是你在机务段工作几十年,也只能当代班司机。
“周叔,您气了,当年我爹在世的时候,还曾跟你一块行过车,他夸你开车技术好呢。”
“真的?嘿嘿,老李那人也挺不错。”
周三毛跟李爱国寒暄两句,看到曹文直他们在旁边,清楚他们这个小团体有话要说,他在这里有点碍眼,笑了说了两句,然后转身离开了。
周三毛算是第一批火车司机了,开车技术确实没问题,唯一的毛病就是管不住裤裆。
当年跑小站的时候,因为任务松懈,经常趁机溜到村子里,跟那些小媳妇儿们拉呱。
周三毛是火车司机,工资高,嘴口甜,再加上时不时送点小礼物,村子里的小媳妇儿被他得手了好几个。
周三毛为人很大方,那些贪图好处的小媳妇儿们得了好处,也不觉得吃亏。
这算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所以也没有招惹到麻烦。
但是凡事就怕万一。
周三毛不小心招惹到了一个张姓小媳妇儿。
那女人也许是动了真情,跟丈夫离了婚,非要嫁给他。
周三毛哪肯娶一个农村小媳妇儿,见事情不对头,跟段里打了报告,调离了小站专线。
张姓小媳妇儿一见这货要拔雕无情也恼火了,带着七个哥哥找到了段里面,告周三毛侮辱农村女社员。
有些火车司机喜欢一路走,一路播撒小精灵,段里清楚这个情况,只要不搞出问题,段里面也不会追究。
但是,人家要是告状,那就得严肃处理了。
段里面给周三毛两个选择,一个是安抚好张姓小媳妇儿,一个是蹲笆篱子。
周三毛自然选择了第一个,娶了张姓小媳妇儿,从此还多了七个大舅子哥。
因为这事儿,周三毛名声坏了,大部分工资需要帮补七个大舅子哥,也无心工作,所以只能当代班火车司机。
看着周三毛落魄的背影,李爱国收回目光,从帆布包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几人。
每人一副墨镜。
这玩意是通过刘德利从市场上买来的,据说是通过舢板从港城运过来的。
“港城货啊,隔壁司机组的老刘也有一副眼镜,看把他得意的,碰都不让我碰。”
拿到墨镜几人兴奋得合不拢嘴巴。
最高兴的要数刘清泉了,身为副司机,要将脑袋探出车窗外迎风瞭望,有了墨镜以后就不用流泪了。
李爱国掏出烟让了一圈,看看曹文直问道:“师傅,最近段里面有什么事情没有?”
“大事儿倒是没有倒是前几天总局通报了一起重大安全事故。”
曹文直抽着烟,干裂的嘴唇抖动了两下,“齐齐哈尔路局撞人后,那两个傻叉正副司机竟然同时下车查看,前方的路基上有一把黑雨伞,却找不到尸体,两人慌了神,沿着铁路线找了起来,却被临线车撞死了!”
刘清泉骂道:“这两个憨货,也是该死,临列车那么大的声音,他们听不到吗?”
别人都以为火车司机撞人,只需要交十块钱清理费,却不知道他们的心中也承受巨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一旦爆发,将把他们压垮,以至于当时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脑海里只有找到尸体这个念头。
李爱国听说这个消息,湿冷的空气进入肺部,又从嘴里不断地冒出来。心脏和肺都变得很难受。
他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行车的过程中一定要小心。
“不说这个了,对了,爱国最近咱们机务段要培养一批女火车司机,据说是整治任务。段里面正在物色优秀的火车司机带她们。”曹文直冲着李爱国眨眨眼。
在前门机务段里,李爱国算是最优秀的火车司机了。
女火车司机.
李爱国想起了大连机务段培养出来的“三八”女子机车包乘组。
自1950年3月到8月末,“三八”包车组安全行驶3万公里,从未发生任何事故,节省煤炭50多吨。
后来,“三八”女子机车包乘组的事迹还被拍成了电影《女司机》。
于1951年上映,成为“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典型,鼓舞了无数妇女同志为建设祖国作出贡献。
李爱国和陈雪茹还曾看过这部电影,对于“三八”女子机车包乘组的事迹颇为感动。
ltdivquotcontentadvquotgt只是带女学员,李爱国没有任何兴趣,
跟曹文直闲谈几句,李爱国到运车间消了假,准备两天后继续行车。
做完这一切后,想着香蕉也该运到京城了,骑上自行车回到了南铜锣巷集体废品店。
此时王大奎和张二炮正在将香蕉往废品店的库房里搬运。
看到李爱国走过来,王大奎扯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抓起香蕉。
“爱国,这玩意倒是没有什么损伤,关键是还是青的,户肯定不愿意要。”
李爱国走上前,挨个箱子检查了一遍,也松了口气。
“大奎,你去搞点大米,把香蕉埋在大米中,用一个晚上,香蕉就会变黄了。或者是找几个苹果也行。”
王大奎对李爱国的化学知识已经服气了。
闻言,点点头说道:“等会我让二炮联系那些户,等户需要香蕉的时候,咱们提前一个晚上催熟,这样免得香蕉烂掉。”
这玩意多金贵啊,从数千公里外运来,要是在这个时候烂掉那就太可惜了。
“先给我催熟五十斤。我明天早晨来拿。”
李爱国叮嘱王大奎一句话,记挂着有一个多月没见媳妇儿了,转过身骑上自行车往家走去。
此时正值黄昏,劳累了一天的工人们陆陆续续回到四合院,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
推着自行车,跟住户们打着招呼,李爱国回到了后院。
刚穿过月牙门,看到聋老太太坐在墙根晒暖。
聋老太太也注意到了李爱国,没有像以前那样吹胡子瞪眼,反而讪讪的低下了头。
聋老太太比以前瘦了一圈,头发也全都白了,人也老了好几岁,笆篱子里的滋味看来不好受。
许大茂带着海龙和海涛两个孩子正准备去公园放风筝,看到李爱国回来了,笑着走过来。
“爱国兄弟,出差回来了?”
“刚回来,大茂哥,整一根。”李爱国从兜里摸出椰树烟,递给了许大茂一根,
“南方烟啊,挺不错。”
许大茂喜得合不拢嘴,深深抽了两口后,指了指聋老太太说道:“爱国兄弟,聋老太太结结实实的吃了两个月的牢饭,前天易中海才把她接回来,现在好像老实多了。”
许大茂家的玻璃,经常被聋老太太砸破,说这话的时候,他感到格外解气。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聋老太太不是他送进去的。
“是吗,大茂哥,我还没有回家,不耽误你时间了。”
“好好好,有空咱们一块喝酒。”
许大茂本来还想跟李爱国拉一会呱,见此情形,只能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他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许海龙,许海涛。咱们去放风筝。”
“叔,我们姓周。”
“害,你们这两养不熟的白眼狼”
许大茂正要发火,突然笑了,眨巴眨巴眼说道:“只要你们承认姓许,我就给你们买糖吃。”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手指插进嘴巴里,口水差点流了出来说。
“要大白兔奶糖。”
“.好!”许大茂咬咬牙答应下来。
他就不相信了,凭借他的能力,还收拾不了两个孩子。
李爱国回到家轻轻推开门,陈雪茹正坐在缝纫机前忙活。
缝纫机头穿插针线的节奏声中,一双大长腿轻巧蹬动踏板。
夕阳从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落在她白皙的面孔上,映衬得五官更加深邃。
特别是陈雪茹正背对着李爱国而坐,优美的形状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爱国是个大小伙子,有出了一个多月的差,这会哪里忍受的住。
他放下帆布袋子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揽住陈雪茹纤细的后腰。
伴随着一声尖叫,李爱国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
“谁?”
“啊,爱国哥,你咋回来了?”
手持匕首的陈雪茹没有想到背后之人是夜夜思念的糙男人。
陈雪茹处于恐慌之中,锋利的匕首微微发抖,脖颈上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哐蹬。
匕首掉在地上。
陈雪茹拿起布条子,手忙脚乱地想要给糙男人止血。
小手却被李爱国捉住了。
李爱国这会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一个多月没见,女人竟要谋杀亲夫?
“爱国哥,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坏人。”
“怎么样了?啊,受伤了啊。”
“这可怎么办?”
陈雪茹看到是李爱国,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着急忙慌上前查看伤口。
所谓的伤口只不过是一道微弱的血口子,跟蹭破了皮差不多。
“小陈姑娘,我要严肃批评你了,像你这种错误行为,是要受到惩罚的!”
李爱国忽而间眼睛一亮,猛拍了下小陈姑娘的屁股,顺手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上下其手起来。
这狗东西啃馒头,揉面,把蒸馒头那套把戏,玩得不亦乐乎。
“哎呀,这大白天的,外面有人。”小陈姑娘看看窗外的行人,脸颊泛起红潮,浑身乱颤。
“那咱们进屋,你先去,我洗洗。”
连续在车厢里待了两天三夜,李爱国身上早就臭了。
他放开陈雪茹,找了几件换洗衣服,进到了卫生间内,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
一进屋,这对小夫妻就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李爱国吻了下小陈姑娘的额头:“想我了吗?”
“特别想,做梦都在想!”小陈姑娘依在男人怀中,觉得特别踏实。
这阵子她白天上班总是迷迷糊糊,晚上睡觉半夜经常醒来,总觉得心悬在半空中,没着没落的,她还以为生病了。
等看到男人回来,整颗心一下子落了地,小陈姑娘这才明白,她是离不开这个糙男人了。
“你说巧不巧,我刚才还想你呢。”
李爱国矮下身子,一手抱着姑娘腰,一手托着屁股,抱孩子似的把她抱起来,抹身往床边走,“今天我受伤了,你得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主观能动性?小陈姑娘满脑袋问号。
等她看到糙男人四仰八叉平躺在床上的时候,这才明白过来。
小陈姑娘心肝都在颤,既恐惧又期待,特别的拧巴。
想吃肉,又怕塞牙。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天逐渐黑了下来,两人在房间里温存了好一阵,才起床准备晚饭。
李爱国穿好衣服,神清气爽来到堂屋。
小陈姑娘姑娘羞答答的跟在他身后,步履轻浮。
两人洗了洗,刚准备做饭,何雨水送来了两个咸鸭蛋。
“爱国哥,娘听说你回来了,让我拿来了刚腌好的鸭蛋,里面是砂糖黄儿的,可好吃了,让你尝尝鲜。”
走进屋。
小姑娘突然皱着眉头闻了闻,不满的嘟囔起来:“这俩人可真过分,竟然偷偷躲在房间里吃海鲜。”
李爱国:“.”
陈雪茹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