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走边打量着这种小洋楼的外观。
这栋洋楼与刘芳在南城的那栋小洋楼的布局相差无几。
看来粤港地区的建筑风格是差不多的。
两人走进了厅。
刘芳连忙打开大灯,并把沙发上的一些衣物搬开,说:“你坐吧。”
丁易辰这才注意到她的衣着打扮。
一身朴素的衣服,看着像个渔家女。
以前好看的大波浪卷披肩长发,如今被一条小碎花的手绢儿绑在后脑勺,像极了一名村姑。
坐下后,刘芳给他倒了一杯水,说:“喝点水吧,这儿没有茶叶。”
“谢谢。”丁易辰道了声谢。
刘芳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低着头,直戳着双手。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
丁易辰终于开口道:“芳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明来意吧,我希望你能回南城去自首。”
“你说什么?你是来叫我回去自首的?我又没有犯法。我为什么要回去?”刘芳惊恐地连连摆手,反应非常激烈。
丁易辰淡淡的一笑:“既然你没有犯法,那为什么你要躲、要跑,还躲到这种地方来?”
“我……我没有躲,也没有跑,我是和家朋分手了,我不想让他找到我而已。”
“你们相爱多年,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你知道家朋哥有多痛苦吗?”
“分手也是为他好,我配不上他。他有那么高的学历,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他应该找一个和他匹配的好姑娘。”
“我不相信芳姐是这么想的,否则你那么多年不会等他,不会供他读完博士。”
刘芳的眼圈儿红了,低下头含着泪水。
“芳姐,让你回去自首是家朋哥的意思。”
“他……他都知道了?”
刘芳的脸又羞又恼。
“对,他全部知道了。”
“那我就更不能回去了,我没有脸见他,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已经死了,让他不要再为我的事操心,好好的找一个好姑娘,开启新的生活。”
“你觉得家朋哥能这样做吗?他会这样做吗?”
“会的会的,只要你好好的安慰他,就能帮他早日解脱出来。”
“芳姐,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自私了吗?”
“如何会自私?时间能够淡化一切,过一阵子他就会把我忘了。”
“……”丁易辰彻底无语了。
“易辰,到时候请你多多安慰安慰他,鼓励他,别让他消沉下去。”刘芳咬了咬嘴唇。
丁易辰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之前刘芳买凶想要害自己的时候,他确实恨过她。
但是想想自己起步的时候是刘芳帮过自己。
他便说服自己和刘芳的事扯平了,并保证今后对刘芳的任何消息,都无动于衷。
可是此刻,他的内心同情起刘芳来。
他觉得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要不是走错路,她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贤妻良母。
“我觉得这些话,你自己去跟家朋哥说比较好。”
“我、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刘芳痛苦地摇摇头。
“有什么回不去的?家朋哥说,他不会看不起你,他希望你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争取宽大处理?毫无意义。”刘芳叹了一口气。
“易辰,我手上有命案,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看着刘芳说:“哪怕你是杀了人,我也相信那不是出于你的本意。”
这一点,丁易辰还是很确信。
虽然她当初雇凶杀过自己。
但是和她在凤凰山庄杀人的事不是一个性质。
她雇凶杀自己的时候,纯粹就是为了一己私利,激发出了她内心的恶。
但是在凤凰山庄杀的那个人,她一开始并没有杀人动机。
要不是对方逼得太紧,不断地侮辱她,她也不会进行反抗,直至杀人。
“你真的相信我没有杀人的心?”
丁易辰嘲讽道:“你觉得呢?”
“我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最不该相信我没有杀人动机的人就是你。”她苦笑道:“因为我曾经就差点儿杀了你。”
“你我之间的账,会到清算的时候,我丁易辰不是个糊涂人,我清楚我该做什么。”
“那你……”
听得他这么一说,刘芳感觉自己又看不懂了。
“不过,凤凰山庄的事,我相信你刘芳是被对方逼的。”
“对,当时我的确被逼无奈,逃无可逃,退无可退,那能怎么办?我只能殊死一搏。谁知……”
“所以你那是正当防卫。”
丁易辰让她激动且暴怒的情绪稳定下来。
“不可能,我手上没有利于我的证据。”她沮丧地说,“没有了证据,警方怎么认定我是正当防卫?”
丁易辰也沉默了。
的确,他详细问过陈煜。
警方掌握的证据确实对刘芳不利。
别说正当防卫了,就算是想认定一个防卫过当都不可能。
因为,真的是没有让任何有利于刘芳的证据。
死者逼迫了她什么、如何凌辱的她,没有第三者在场,刘芳没有目击证人。
而刘芳杀人的时候,却正巧被一名服务生给看见了,他成了刘芳杀人的证人。
还有最奇怪的是,杀人现场似乎被人清理过,警方没有在现场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当时服务生由于没有看清楚刘芳的正脸,一直没有指认是刘芳,导致警方没能及时把刘芳抓捕归案。
所有的证据都对刘芳不利。
“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可以不回答。”丁易辰想了想问道。
“什么问题你说?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回答的。”
“当时你是不是还有同伙?”
“只有我一个人,有同伙我就不会收到侮辱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现场被人清理过了,警方找不到对你有利的证据。”
“啊?”刘芳傻了眼。
“怎么了?”
“是……是我清理的现场。”
刘芳捂住了脸,轻声抽泣起来。
“你自己清理了现场?为什么?”丁易辰很吃惊。
“因为我、我当时太紧张了,我害怕极了。我就清理了现场,销毁了证据,然后做出我没有去过那儿的假象。”
“你这不是胡闹吗?你杀人的时候被服务生看见了。”
“看见了又如何?我的确是被那人胁迫的,他要我……我身上全是伤。”
“你当时没有投案自首,你的伤是你正当防卫的最有利的证据。”
刘芳听完,瘫坐在沙发上,两眼瞪直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杀人后干了毁灭证据的蠢事。
“如果当时让警方验了伤,是不是就能判定我是正当防卫?”
“我不能确定,但是不会对你不利。”
刘芳听了,低下头落泪。
“不会有人相信我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人相信我是迫于无奈。可能这也是我咎由自取吧。”
“我明天回南城,你跟我回去吗?”
丁易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