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的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就那样怔住，半晌没反应过来。
待明白甄破云刚才说了什么的时候，刚开口想再确认一下，却发现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柳依依慢慢顺了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脏缓一缓，才小心翼翼问道。
“五年？”
甄破云睨了她一眼，没有开口，算是默认。
柳依依心中大颤。
竟是，已经过去五年了！
可是，可是大半年前才醒来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胸口被刺一剑时的钝痛。
她以为她是从原来那具躯壳直接无缝穿回了自己的身体。
却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甄破云见对面那人突然安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笑意。
傍晚时候，几人才到了邺城。
柳依依没想到，甄破云给她单独要了个房间。
“将军还有事要吩咐小的吗？”
“没有，晚上自己弄些吃的，明日一早我会让展七叫你。”
展七，是甄破云贴身护卫之一，另一人叫陆江。
说完这话，径直朝自己的天字号房走去。
柳依依还以为他要怎样折腾自己，结果就这样？
她心里有事，也没想太多，进了自己房间。
刚关上房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
自己现在身无分文，甄破云要明日才叫她，那她晚饭怎么办？
忧愁不过小半会，展七就来敲门。
柳依依开门后，他也不进来，扔给她一个荷包。
打开一看，是十两银子。
“这是？”
展七态度一贯冷淡，转身的时候留下一句“自己买些吃的”。
“……”
不用说，这肯定是甄破云的主意。
“还挺大方。”
柳依依不是矫情的人，老大给的，她就拿着。
随意收拾下出了栈，准备去吃点东西。
三楼的一间天字号房间内。
甄破云站在敞开一半的窗户前，看着那个小兵走了出去。
“将军，陆江已经跟了过去。”
“嗯。”
随即右手一挥。
展七出去的时候随手关了门。
现今的朝廷，像甄破云这般三十出头就是正二品大将的人，也就他一个。
这人表面上看着有些不靠谱的样子，但时间一长，大家就都知道这这人眼光毒辣，手段更是雷厉风行。
这就是为什么，朝廷中那些年纪比他大了不少的同级官员，即便心里十分不待见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显露什么。
两年前，甄破云带领十五万大军，经历无数次浴血之战，终于将北夷皇帝阿勒陈吉斩杀在沙场，一举挫败北夷士气。
老皇帝一死，几个皇子都不成气候，从此后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至此，与临渊国对峙十多年之久的北狄蛮夷一夜陨落。
这两年来，甄破云也不过是四处击杀北夷散落在草原各地的几个皇子。
若不是他年纪轻，不宜再提级，否则现在就不是正二品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帝对甄破云的喜爱。
一方面，与甄破云的功绩有关。
另一方面，甄破云是个中立派，皇帝自是喜闻乐见。
他效忠皇上。
这几年，太子与二皇子的皇权之争越来越白热化，很多原本中立的官员都被迫选择阵营。
只有甄破云，无论两位皇子如何使尽浑身解数，他皆是不为所动。
甄破云性子耿直，懒得跟皇子们折腾那些弯弯绕绕。
而且他虽看上去不着调的样子，心里对朝堂局势门清，也知道若是选错了阵营就是满门斩首的下场。
所以他竭尽全力袖手旁观。
这次工部侍郎闫文章来邺城，早几日就派人去兵营找过他，被派去的人话说得好听。
说闫侍郎原本想亲自来兵营见甄将军，只是若没有皇上旨意，他不敢随意造访兵营。所以在邺城备好酒席，请甄将军拨冗一聚。
若是往常，甄破云肯定理都懒得理会。
不过这次出了个小小的意外。
他一时粗心，竟没发现，他的营地里居然藏了个皇子的人。
那个叫陈亮的小兵，很是可疑。
第一次见这人的印象不深，当时自己脑子也不甚清醒，没想太多。
不过几日后突然在兵营里再见到这人，他便留了心。
他让展七调查了这人。
真虽然是被他的人无意中绑了回来，但只要有心，无意也可以是有意。
而这人在兵营的大半年里，行为也不符合常理。
男儿志在四方，即便不求建功立业，也要求光耀门楣。
而战场，无疑是达到这些目的的绝佳场所。
可这个阿亮，似乎对这些毫无兴趣。
训练场上基本上回回垫底，得过且过。
别的士兵喜好出头，所以使足了劲想在月末比赛里拿到名次，这人却压根不报名上场。
主打一个不出挑，不掐头，最好默默无闻无人问津。
而让他疑心更重的，便是这人突然当了伙头兵。
这进一步说明，这人对在战场上取得功绩一点兴趣也没有。
伙头兵，是除了他的亲卫和副将之外，平日里最能接近自己的兵种。
甄破云想来想去，觉得这人接近自己的目的，怕是两位皇子的安排。
这小子想做什么？
想要借着接近自己的机会找出自己的弱点，然后报给他的主子，所以他的主子能威逼自己就范？
也不能怪甄破云多想，实在是过去几年，两位皇子的人简直无孔不入。
正是因为怀疑柳依依，所以甄破云才将人带来邺城，还给他足够的自由，就是想看看这人会不会私下里去见什么人。
暮色四合，柳依依吃完晚饭回来后，陆江下一刻也进了甄破云的房间。
“怎么样?”
“没有见什么人，也没有其他异常举动。”
陆江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甄破云看在眼里。
“是有其他事？”
“倒也算不得大事，就是，那小子去成衣铺买了几件女子衣衫。”
这话一出，甄破云与展七也目露诧异。
陆江接着道。
“可能，是买给他老家的相好吧。”
这个理由，倒也凑合。
展七性子细腻，倒是想到另一种可能。
皱着眉头道。
“将军，您觉不觉得，阿亮长得太细皮嫩肉了些？”
“你是说？”
见自家将军一点没反应过来，展七如实说出心中猜测。
“先前骑兵营里有一人将他媳妇带去营地，让她女扮男装。”
话说得这样直白，连陆江也明白过来，睁大双眼道。
“你是说，陈亮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