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一声龙吟起。

    几道剑光闪。

    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夜墨寒分裂开的身影踏着瞬步将炎如殊给团团地围住。

    每一道剑光都破散成了血雾。

    血雾立刻凝聚。

    从中迸发出了一条条肉眼可见的剑光之龙,直接冲到了炎如殊的身上,将其狠狠地撕咬。

    “啊啊啊啊!”炎如殊低吼出声。

    痛苦不已。

    “炎副将当心!”

    士兵们疾冲过来,想要护住炎如殊。

    成百上千的剑光之龙,再迸发为血雾。

    血雾落下之地,血色剑光斩开了士兵们的血肉。

    哀嚎声四响,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有性命之危。

    “对付尔等,无需武侯。”

    剑光消散,血雾龙吟一道没入紫色的星河。

    那一双紫棠色的眼睛,在荒芜苍凉的大夏看来,格外的深邃。

    他始终牵着楚月的手,平静地说。

    楚月只掀了掀眼皮,便懒声道:“还不,退下?”

    低沉沙哑的声,犹如平地起霹雳。

    炎如殊和苏将军对视了眼,分别下令,朝两侧退避开来,为其让出了一条宽敞的路。

    “走——”

    楚月看了眼夏时欢等,冷峻紧绷着一张脸,率领着大夏之众,离开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苏将军,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先前被炎如殊所训斥的青士兵,来到苏将军的身边,压低了声音不甘心地问。

    若是他的出谋划策能够阻拦下叶楚月,这可是大功一件。

    日后加官进爵,衣锦还乡,该是何等的光宗耀祖,又是何等的风光啊!

    固已末日,但尚有残喘之气。

    说不定呢?!

    说不定活下去了呢!

    人活在世上一日,就得居安思危,就得时刻抓住天赐的良机啊!

    青年士兵的眉眼和语气都有着深深的遗憾和形于色的失望、不甘心。

    苏将军不语,目光锋利堪比自己作战时的长枪。

    “滚——”

    青年士兵被训悻悻地离开,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殷勤,应该会被将军所理解的才对啊。

    怎么会这样呢?

    “医师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年士兵瞥见收起医箱换位的医师,忙不迭上前问道:“将军,何故如此?”

    “你错了。”医师开门见山地道。

    “错了?”青年士兵再次怔住。

    “嗯。”

    医师背上了药箱子,漫不经心道:“不是我等放过了大帅,是大帅放过了我们。她连禁制法阵都能破,连瘴气都敢吸食,她若是想,一声令下,让大夏的那些人吃了我等血肉也不是难事。”

    “大夏的那群废人?那群犬彘都不如的瘴兽?”

    青年士兵疑惑。

    随即,一阵后怕。

    难不成,脱离了禁制法阵的桎梏,瘴兽也会随之强大?

    当他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医师已经远去。

    还在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青年士兵却是听不清了。

    医师看着残败的王朝,低声自问:“那真是真元境该有的样子吗?”

    这世道,真荒唐啊。

    荒唐也好。

    搅乱天地,云翻雨覆。

    浑水摸鱼,乱世出英雄。

    要精彩咯——

    大夏的子民们,则以卿澈、夏明珠为首,紧紧地跟随在楚月身后。

    “卿澈哥哥,武侯姐姐真善良,都不曾对他们下杀手!”

    女娃娃的手被卿澈握着。

    卿澈回头看去,眉峰紧蹙成了相连的沟壑。

    炎如殊。

    苏罕。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发现,自诩聪慧有着火眼金睛的他,看不懂了。

    楚月带着大夏人,彻底地远离了王朝的范围时,她回头看了过去。

    郁郁森森的黑色丛林,竭力生长出的枯枝,密密麻麻的交缠在了一起。

    她的双眼,只能看见这些。

    既看不见苏将军。

    也看不到城池的轮廓。

    楚月的元神微动,一缕清风刮过大地,唇角噙着了一抹笑意。

    ……

    枯枝森林的那一头。

    国主始终站在城墙之上。

    她的心情悲喜承接,跌宕起伏。

    最后,定格在了微笑。

    她以为她麻木了。

    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没入进唇齿,在舌尖化开,是苦咸的味道。

    瘴人的眼泪,很苦,很苦。

    “国主大人,您看,大帅将禁制法阵破了,我们不仅有自由之门了,还有自由的天地!”婢女颤动着身躯,左看看,右看看,再闭上眼睛用力地呼吸着不同于往的空气,自由的味道格外香甜,哪怕处在末日灾厄之中大夏的人却是难得的欢愉。

    “是啊,自由了。”

    国主笑着说,薄弱的身躯始终撑着龙袍。

    她始终在看着武侯和大夏军队远去的方向。

    “国主,他们走了,看不到了,你还在看什么?”婢女问道。

    “无他,就想看看。”

    国主轻声回道。

    她想活着,撑到此战结束。

    但太难了。

    她想在这里,等着武侯的凯旋呢。

    浅淡的风,拂起了国主鬓边枯黄的青丝。

    赤红的眼眸,微光暗闪,涟漪几许。

    一朵黑雾花儿,盛放在她抬起的指尖。

    国主的元神,响起了那有些熟悉的声音:

    “送你了,国主大人。”

    “好好活着,我会回来。”

    “……”

    国主泪眼婆娑地望着绽放在指尖的黑雾花朵。

    黑雾花朵的一丝神农之力,沿着掌心脉络没入了国主的体内,将她的心脉护住。

    “好漂亮的花儿。”婢女欣喜道:“瘴气,还能开出花儿,国主,你说的对,只要活的足够久,就什么都能见到。”

    婢女没心没肺说完,脸色骤变,惶惶地看向了国主,担心刺激到病已入骨的国主。

    国主却一心在指尖花。

    她似是察觉到了黑雾花的奇怪,用另一只手轻轻地触碰了下黑雾花。

    一个瘴气为纸元神作笔的纸条露了出来。

    映入眼帘了一行字:

    在下叶楚月,从无败绩。

    滚烫泪水覆了满面的国主,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