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娶妻生子。”

    “他……,有喜欢的姑娘,大哥一定以为我不知道。”

    “他曾说过,待他在边关将西羌打回他们的老窝,立了一身军功。成为大将军,就会去求爹娘成全,那姑娘与他的事。”

    韩相宜一边说着,一边流着眼泪,帕子上沾着她的泪水……。

    谢长卿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他明白,她此时需要一个倾听者。

    “那姑娘是哪家府上的人。”

    “她是天心楼的红牌,陈姑娘。”韩相宜也是前些日子一次无意间知道。

    “天心楼?烟花之地?”谢长卿轻声问道。

    “嗯,那女子性情尚可,我哥他极喜欢她。”韩相宜声音干哑轻回。

    “大哥,他大可早点跟家人坦白,爹娘又不是顽固不化的人。”

    似又想到大哥的理想与抱负。

    大哥,一心想建功立业。

    “他一定是极爱那个女子,才会想着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用一身军功跟她提亲,用他亲自挣的军功跟喜欢的人提亲。”她想,大哥一定是极爱那个女子。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不公。”

    韩相宜想起刺入大哥心口的箭,那箭头是北冥的箭。

    她一定会查清楚。

    谢长卿坐在她身边,身子轻侧向着她,暗哑着声轻声说道:“相宜,别什么都自己扛,有我在。”

    韩相宜听见谢长卿的声音。

    浑身一震。

    同样的话。

    自己当初被先皇后软禁宫中,他在馕饼写下的纸条,也是这句话。

    现在,自己被卷入北冥的事。

    她不想,给他惹麻烦。

    而且。

    他们俩人的关系,只是一个约定。

    没必要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红唇轻启,带着几分凉薄说道:“皇上,你之前说的话我不会放在心里,入赘韩家。这样的话,也请皇上以后不要再说了。”说多了,她会入心。

    入了心,就会有所期待。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而且也与他现在的身份不符合。

    他所谋之大,并不是一个只在乎儿女情长的人。

    而她,身上担着二房的使命。

    照顾爹娘,还有星移。

    要替大哥找出杀人凶手。

    她身上的责任与使命背着,也不是一个只在乎儿女情长的人。

    有些东西。

    在心里有些苗头时,就要趁早将那苗头彻底掐断。

    只有这样,她才能无所求,所向披靡,一往直前。

    她抬起眼眸看向谢长卿,他眉眼如画,面如冠玉,却有一双子夜寒星一般的黑眸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气息。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很想伸手,去描绘他的眉眼。

    想着,最后一次做这样的事。

    却在抬手之际,又控制了自己。

    将这份仅属于自己的贪婪永远藏在自己的心里。

    他长得是真好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的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阵忧愁。

    垂低着眼帘看向他“皇上,你怎么突然来我家。”

    谢长卿听见她刚刚那一句,入赘韩家一事,让他不要再说……。

    她会当作这事没有发生过。

    他握了握拳,又松开,双眼微红,带着缱绻又带几分落寞看向她。

    他如何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拒绝了自己。

    紧抿着双唇,试图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波动的情绪,却一无所获。

    他眸光微微一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又重新回到小时候被困在塔里的那种。

    被所有人抛弃。

    被全天下抛下的那种孤独感。

    他向前走一步,她似乎就会离自己很远。

    强忍着心中的那种揪心疼。

    薄唇轻启:“对不起,相宜,我来迟了。”如果不是自己病发。

    他又怎么会让她独自一人经历这些。

    可是,解释的再多,又能如何。

    迟了就是迟了。

    他想弥补……。

    “大哥的事,我会好好查查。相宜,请你给我一些时间行吗?”谢长卿将声音压低。

    “别忘了,朕曾答应过你替你守着韩家,你大哥的事。对不起,朕也不知道会这样。是朕太高估了自己,是朕自负。”

    韩相宜听见他的回答,眸光微暗:“这事大家也没想到,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哥若是跟我们一块到了码头,或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相宜,我会替你找出杀了你哥的凶手,给我一点时间行吗。”

    韩相宜再次听见这句话。

    心情微变。

    韩相宜看向他,心情很复杂:“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长卿眸光微闪,

    他想说心悦

    心悦她许久………。

    他不敢说出来。

    他担心自己说出来,她会离自己更远。

    他禁受不住她一而再而三拒绝自己。

    就像,小时候被困在塔里,从门口误入的小鸟,从破壳,到一直跟在他身后,陪着他一起看书的小鸟。

    在被那些人知道小鸟的存在。

    那些人当着他的面,将小鸟开膛剖肚。

    将小鸟杀死……。

    他承认,自己在与她这段关系里,只想当个鸵鸟。

    他只想慢慢靠近她,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有一种归属感。

    他贪恋这种感觉。

    又害怕失去。

    患得患失。

    话到嘴边的话,又停顿下来。

    改口说:“相宜,还记得当初朕在春风居,求娶你的场景吗?”

    “记得吗?嫁给朕一年,你与我之间的亲事,还不到一年。”

    韩相宜听清了他的理由,心中流露出一丝苦涩,很快便消失不见。

    “我们的亲事约定一年。”说到这时,眸光落在他脸上,不确定的语气问:“你做这些,全是因为我们的约定?”

    谢长卿眸光变得黯淡起来,他想回不是的。

    但是,他懂她……。

    若是自己坦然……。

    第二日,他将是整个大楚自古以来。

    第一个被皇帝和离的帝王。

    抿唇,看向飘落满地的栀子花,轻缓哑着声:“嗯。”

    隐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又松开。

    韩相宜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他唇色似乎比之前更红艳一些,比他以往更红。

    带着几分妖冶,魅人的妲己模样。

    紧抿着薄唇。

    有那么一瞬间似带几分委屈。

    很快又消失不见,恢复以往矜贵又冷傲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