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号下午,韩渝、韩向柠和退居二线的滨江派出所前副所长黄俊明驱车赶到东海,准备参加冬冬的婚礼。
老韩和韩妈昨天坐韩申两口子的车来的,老葛和师娘带着小思琪也是昨天开车来的。
至于黄俊明,虽然是韩宁在滨江港公安局工作时的老领导,但不在韩宁这次邀请的名单里。原来打算回老家办酒时再邀请,可老黄后天要跟韩渝一起去香港取证,肯定喝不上老家的喜酒,所以在韩渝的提议下请老黄顺路参加东海这边的婚礼。
把老黄送到距长航医院不远的一个宾馆,韩渝两口子赶到珠江公寓,终于见到了已经两年没见的冬冬。
韩向柠一边参观刚装修好的新房,一边好奇地问:“冬冬,倩倩呢?”
“她回家了,”冬冬咧嘴笑道:“我们虽然在部队结了婚,但在东海没结,她今晚住她家,我们明天一早去她家接亲。”
“租了几辆车,明天谁跟你一起去接?”韩向柠好奇地问。
冬冬嘿嘿笑道:“租了六辆车,我的几个高中同学跟我一起去接。我的同学也是她的同学,都是熟人好办事。”
韩渝暗暗感慨辈份涨了,没资格去接亲,换作以前,这种事肯定少不了自己和小鱼。
不过相比明天早上谁陪外甥一起去接亲,韩渝更关心这套房子。
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冬冬,你们办完酒就要回部队,今后一年最多回来个把月,只是为了结婚和回来探亲的个把月,就把房子收回来,还花那么多钱装修,划算吗?”
这房子如果不收回来,留着继续出租,一年少说也能收三万块钱的房租。
冬冬一样心疼钱,无奈地说:“我不让我爸我妈把房子收回来的,可我说了没用。他们非要把房子收回来,说什么结婚不能没新房,还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韩渝提醒道:“这么一来,就要自个儿掏钱还房贷。”
“二舅,虽然以后要自个儿掏钱还房贷,但压力也不是很大。我现在有工资,工资待遇还不低。我爸我妈的收入也很稳定,不像以前要拆东墙补西墙。”
“这倒是,你家现在是四个人赚钱,这点房贷对你家而言真不算事。”
“什么四个人赚钱,他家是六个人赚钱好不好。”韩向柠噗嗤笑道:“冬冬的爷爷奶奶也赚钱,粮油店的生意好着呢,每个月的收入比你姐和你姐夫的工资高。”
“是吗?”
“你才知道啊,有时候我真想辞职,来东海开粮油店。”
“舅妈,你是海事局的领导,你就别开玩笑了。”
“好,不开玩笑,你的那些同学应该快到了,你下去接同学吧,我和你舅上楼看看。”
“看什么?”冬冬下意识问。
“看房子啊,这个小区不只是你家有房子,我家一样有,只是从来没住过。”
“差点忘了,舅妈,我陪你们上去?”
“你是新郎官,你忙你的,别管我们。”
“晚饭呢?”
“你们同学聚会,我们去做什么?再说晚上我们有事。”
“有什么事?”
“去机场接个人。”
参观完姐姐家的房子,韩渝和韩向柠乘电梯来到26楼。
电梯左手边的这套就是自己家的房子,可现在却跟做贼似的只能站在门口看几眼。
离开小区去普东机场的路上,韩向柠酸溜溜地说:“三儿,那是我们的房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住进去?”
韩渝也很羡慕姐姐姐夫,扶着方向盘沉默了片刻,苦笑道:“现在赚钱多难,能租一天是一天,至少要等到房贷还完再说。”
“等房贷还完,我也要重新装修!”
“行,到时候你想怎么装就怎么装。”
正说着,老姐打来电话,问去不去长航医院吃饭。
老爸老妈和大哥大嫂都在那边,晚上是家宴,韩渝很想回去陪陪家人,但想想还是笑道:“姐,你们先吃,别等我们了。”
弟弟和弟妹是去机场接冯局的。
冯局对冬冬一直很关心,现在冬冬不但成了飞行员而且要结婚,韩宁和张江昆也想请冯局来喝喜酒,可冯局住在首都,又觉得请人家那么远赶过来不太合适。
韩渝觉得必须请,于是帮着打了个电话。
冯局果然很高兴,不让韩宁和冬冬帮着订机票,他老人家退休工资高,前几年在首都帮儿子儿媳买的那套房子又升值了,非要自个儿买机票过来。
家里办喜事,韩宁忙得团团转,有些事真顾不上,苦着脸问:“三儿,冯局的晚饭怎么安排?”
“姐,你忙你的,冯局这边有我和柠柠。”
“行,晚上吃饭花多少钱你记得跟我说一声。”
“晚上不用我掏钱请冯局吃饭。”
“谁掏钱?”
“俞司令啊,冯局是他的老领导,他听说冯局要来东海别提多高兴。我们接到冯局就去东海基地,俞司令正在基地等。”
“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了,你明天中午记得跟摄像师打个招呼,俞司令到时候会陪冯局来喝冬冬的喜酒,军区空军的姜参谋长也会来,摄像师可以拍别人,不能拍首长,不然传出去影响不好。”
“军区空军的首长也来?”
“姐夫认识姜参谋长,姜参谋长以前跟我们一起抗过洪。”
韩渝笑了笑,接着道:“冬冬既是滨江人也是东海人,在滨江服的预备役,参加招飞是东海这边负责政审的,可以说既是我们江南省的骄傲也是东海的骄傲。
我们江南省军区的杨副司令员前年调到了东海,现在是东海警备区的副司令员。他见过冬冬,对冬冬印象深刻。听说冬冬明天结婚很高兴,明天中午要代表警备区来喝冬冬的喜酒。”
“警备区副司令什么军衔?”
“少将。”
“军区空军的姜参谋长呢?”
“也是。”
“这么说明天会来三个将军!”韩宁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舅舅比拼,地方上我比不过你,但在部队你不可能比得上我。
韩渝得意地笑道:“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把主桌留给我,到时候我代表男方陪首长,女方那边请冰倩的舅舅作陪。再就是明天要来喝喜酒的不是三位将军,而是四位。”
“四位?”韩宁惊呆了,随之而来是一阵狂喜。
韩渝微笑着解释道:“当年跟我们一起抗洪的一个武警部队的副总队长高升了,并且调到了东海,去年刚提的少将。他听说葛叔和姜参谋长要来,非要借这个机会跟葛叔和姜参谋长聚聚。而且他当年见过冬冬,对冬冬有印象。”
小龚结婚时,学弟帮着邀请了好几位大领导,当时觉得小龚的婚礼规格很高。
现在轮到冬冬结婚,婚礼的规格更高。
韩向柠忍不住凑过来笑道:“姐,如果算上冯局,应该是五位将军。冯局是预备役少将,而且是全国唯一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冯局并非少将,当年能佩戴将星可以说是临时的。虽然军方不承认但也没白做这个“假将军”,组建完两个预备役师之后,上级让冯局享受副部级退休待遇,少将的退休工资也没他老人家高。
韩宁不懂这些,只知道明天有好几位大首长要来出席冬冬的婚礼,激动得无以复加,暗想先不告诉亲家,明天中午给亲家一个惊喜!
韩渝能理解姐姐此时此刻的心情,交代了一下明天的“注意事项”,结束通话继续开车。
赶到机场,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冯局到了。
冯局虽然年近七十,但一直坚持锻炼,看上去最多六十岁,精神特别好。
韩渝刚接过行李,韩向柠就急切地问:“冯局,怎么就你一个人,吕阿姨怎么没来?”
“孙子上补习班,她要在家做饭,还要帮着接送。”冯局笑了笑,又开起玩笑:“可能跟我一起在滨江呆的时间太长,把滨江的那一套带到BJ去了。就知道望孙成龙,一连给孩子报了四个补习班,填鸭式教育害人不浅,把孩子搞得苦不堪言。”
想到媛媛现在过的日子,韩渝深以为然,不禁笑道:“幸亏我早早的把菡菡转到东海来上学,不然菡菡也要接受滨江那令人发指的填鸭式教育。”
“什么令人发指?”韩向柠不认同学弟的观点,嘀咕道:“只有吃得苦中苦,才能成为人上人。学习的时候就应该认真学习,现在不吃点苦,等她长大了就要吃苦!”
“向柠,你这个思想要不得,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你现在也是领导干部,不能把人划为三六九等。”
“老领导,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为孩子好,但不能因为这个扼杀孩子的天性。”冯局顿了顿,又带着几分自嘲地笑道:“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这些男同志好像没什么发言权,我现在跟咸鱼一样在家没地位,说话没人听,说多了还被批评。”
韩向柠噗嗤笑道:“吕阿姨总是批评你?”
冯局哈哈笑道:“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她不但管钱,对家里的经济贡献又大。那套房子是她坚持要买的,现在房子升值了,比我从参加工作到退休赚的钱都多。所以她现在有话语权,我现在跟咸鱼一样在家里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老领导,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跟咸鱼一样,说得好像我总是欺负他似的。”
“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向柠,咸鱼现在也是领导干部,有时候你真要注意点,要尽可能克制,多少给我们这些男同志点面子,不然真会影响咸鱼在单位的。”
“老领导,你怎么总向着他?”
“这不是向着咸鱼,而是我们男同胞当然要站在同一战线上。”
“这话是你说的,我要给吕阿姨打电话。”
“给她打什么电话?”冯局故作不快地瞪了老部下一眼,立马转移话题:“咸鱼,我年纪大了,喝酒大不如以前,等会儿你要帮我打打掩护。”
韩渝没想到冯局居然也变成了“妻管严”,忍俊不禁地说:“你喝酒大不如以前,我是一点都不能喝,让我怎么帮你打掩护?”
冯局意识到韩渝还是那么没用,再次看向老部下:“向柠,我要是喝多了进了医院,老吕肯定会打电话找你。”
韩向柠正准备开口,冯局的手机响了。
不出所料,果然是吕阿姨从首都打来的。问冯局有没有安全落地,听说韩渝和韩向柠在冯局身边,当即让韩向柠接电话,委托韩向柠帮她看着点冯局,最好一杯酒都不让冯局喝。
韩向柠接完电话,嘻嘻笑道:“老领导,吕阿姨给了我充分的授权,你放一百个心,有我在俞司令官再大也没用。”
冯局钻进警车,笑道:“也不能矫枉过正,我可以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