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瓦岗军首领蒲山公李密正在和他的心腹大将兼首席军师沈落雁一同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一封沈落雁刚刚传达来给他的书信沉思着。
其实,书信里描述的某个内容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在中原和武林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而那个始作俑者,那個将五原郡、榆林郡等地交予突厥并计划放突厥人入寇的李阀,此时也被中原和武林中人口诛笔伐并骂得狗血淋头,算是彻底葬送掉了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声和威望。
说实话,在一开始,李密并没有太在意,还以为那则传闻只是某个势力针对李阀散播的流言蜚语而已,为的就是给眼下已经统一了关中并正在谋略北方的李阀添堵,打击其名声,让中原的百姓不再对李阀抱有希望,并遏制其扩张的速度之类的?
而对此,那李密在幸灾乐祸的同时,就当然是不管真假直接推波助澜了一番,并乐见其成地看到那李阀声名狼藉的结果。
可哪想,当今天收到了南方那和李阀一样如日中天且还统一了江南的双龙军寇仲,收到了那个江南道大总管的亲笔书信后,他才终于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程度。
然后,他就再也幸灾乐祸不起来了。
“……”
而同样,蛇蝎美人沈落雁也一脸的凝重。
要知道,之前筹划计谋并助李密成为瓦岗军共主的火拼计划就是出自她的手,她也人如其名,不仅有沉鱼落雁之姿,且还智谋过人、擅使手段,必要时对敌人甚至是盟友也毫不留情,因而得了那蛇蝎美人之称,李密也正是在她的协助下才得以威名远扬并入主瓦岗的。
所以,对于五原郡、榆林郡等地的重要性,身为谋士和瓦岗的军师,她就不可能不知道!
眼下李阀已经将那两个军事重镇交予了东突厥那是不争的事实,而据他们探子回报,甚至李阀也早在冬日到来之前就已经基本撤完了五原郡、榆林郡等地的百姓另寻他处安置,可以说,那两地现在肯定已经是在东突厥的手里了,那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那些事情瓦岗也没有太在意,毕竟那是李阀自己的事情,他李阀的地盘爱给谁就给谁,她们瓦岗可管不了那么宽,更管不了那么远!
然则,结合之前那一个月里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则传闻,再结合眼下那寇仲亲笔写来的这封言辞恳切的书信,聪慧如她沈落雁,就哪里还不知道情况有多么糟糕?
要知道,一旦李阀真的收缩兵力并纵容突厥人过关并入寇中原,一旦突厥人的大军从北向南经河东道或者是关内道直扑中原的话,那首当其冲的就是京畿地区的东都洛阳以及和洛阳相邻的瓦岗军!
那些突厥人也许因为和李阀有协议,从而会互相秋毫无犯,但是,对于他们瓦岗以及占据着洛阳的王世充,她可不相信那些突厥人也会秋毫无犯!
而一想到自己和密公等人和目前十分强大的瓦岗军要在河套平原地区跟那些来去如风且残忍嗜血的突厥骑兵对抗,即便是号称智计无双的沈落雁都忍不住从心底下泛起一阵阵的颤栗和无助感。
因为,即便还没开始打,她也知道,她们瓦岗在平原肯定打不过突厥人,她们也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骑兵去和对方对抗!
所以,而在颤栗和无助的同时,沈落雁心下也不禁涌起一阵阵的绝望和凄凉。
她略微一琢磨便不难知道,那肯定是致力于夺取天下且发展正迅猛的李阀为了遏制同样发展迅猛的江南双龙军,并为了阻止其北上和染指中原所做的一场阳谋,而她们中原的诸多豪杰和势力,就只不过是沦为了那双方角逐的牺牲品而已?
想当初,她们瓦岗势如破竹,大破各路诸侯和隋朝兵马,甚至还曾大败靠山王杨林并一时风头无二,是隋末十八路反王中战斗力和发展得最好的!
可现在……
在不知不觉之间,区区两个扬州城里的小混混,那俩个在两年前才刚刚冒头的所谓‘双龙’,竟发展得如此可怕,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平定江南、奇袭颍川,坐拥四十万大军不说,竟还直接成了天底下最最有可能一统天下的势力,还吓得李阀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悍然放突厥人入寇,为的就只是遏制江南发展的势头?
什么时候起,她们瓦岗军沦落到如此的境界了?
回想起这两三年所发生的一切,沈落雁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现在天下的局势会发展成这样。
她们瓦岗,除了在洛阳时吃了点瘪,除了没能抢到‘和氏璧’以及没等顺利打败王世充并攻入那东都洛阳之外,好像这两年也怎么没吃过败仗,也更没停止过发展的啊!
反正!
出生富户,自幼熟读兵书杂学,深谙兵法、谋略之道的沈落雁是怎么都没法去想象,当初那两个她并不怎么看好的小混混,怎么会在不知不觉间,就突然走到了她们所有诸侯和反王们的前头,走到了密公的前边并得以俯瞰她们这些个英雄豪杰的?
“唔……”
“落雁。”
终于,在沈落雁柳眉微皱并苦思着良策和反省着,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那蒲山公李密才终于放下了那封寇仲写来的长长书信并怅然一叹地说道:
“这可不太妙啊!”
“我等得赶快做出应对措施才行。”
不过,不妙归不妙,对于寇仲书信中言辞诚恳且提议江南和中原各路诸侯合作抗击突厥的事情他则绝口不提,只当是看了个笑话。
“是!”
“密公……”
“眼下年关将近,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怕是不多了,我等务必要早点想个对策才行?”
回过神来,振作了一番精神的沈落雁有些无奈和落寞地说着。
事实上,情况何止是不妙,在她看来,几乎可以说是她们瓦岗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而一旦春风吹起天气转暖,突厥人就必将南侵,到时候,挡在东突厥前边的瓦岗首当其冲!
即便是她们提前准备,勉强保住几个重要城池,可外边的小城、村镇和那些人口又该怎办?
即便是她们想要坚壁清野,可这么大的地方将那么多的人集中到各个城池里,吃喝用度就是一个天大的问题,而一旦错过了春耕,即便她们瓦岗军坐拥洛口仓,也必将压力倍增并失去继续发展的契机。
再就是……
如果突厥人短时间不走,难不成她们要躲一整年,她们瓦岗什么都不干,就只去坚壁清野,等那突厥人自己退去?
还有,躲过了今年,那明年呢,突厥人要是再来又将如何?
她们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和那些来去如风的突厥人就这么无限期地耗下去吧?
而且,她们瓦岗也耗不起!
可要是不拖不躲的话,直接去打……她们似乎又完全没有任何的胜算。
而即便是有胜算,她们也绝不可能冒着耗费自家实力的风险去和那些突厥人死磕,那样的话,即便是胜了也是惨胜,届时,她们瓦岗也同样再无出头之日,不是被李阀灭掉就是被北上的双龙军收编!
所以,这是一个死局!
那李阀此举,不仅是阴险歹毒,还直击要害,让她这个有着蛇蝎美人之称的‘美人儿军师’都自愧不如,且苦思良久还完全想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对策来。
“对策?”
“能有什么对策……”
听着沈落雁的话,沉吟了一会后,李密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惆怅地摇摇头叹着说道:
“那李阀亡我之心路人皆知!”
“前不久,其还曾派人前来劝降我等,现在更是出此狠招,我们又能为之奈何?”
“这事……”
“我等所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派出大量的密探往河东道或者关内道去,盯紧五原郡、榆林郡等地的突厥人,做好各种准备工作。”
“除此之外,还能怎地?”
说完,李密又叹了一声,并想了想,但还是没有提那封书信上说的事。
现在瓦岗形势大好,王世充和杜伏威都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所以,让他李密在这种情况下迫于压力去降那个阴险小人李渊,那是绝无可能的!
而同样,本就对那在江南发展十分迅猛,且还得了宋阀鼎力支持的双龙军深深忌惮的他,对于寇仲那明着说是合作,但暗地里却很可能会有着别的阴谋和小动作,比如想要以此渗透和蚕食他们的中原的所谓联合计划也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而他也相信,中原的杜伏威、李子通乃至徐元朗等,也肯定不会接受那种提议。
甚至,就连原本和双龙军有着合作的洛阳王世充,可能都会阴奉阳违?
总之,在各方豪雄不能一条心的情况下,那等想当然提出的所谓合作提议,那就肯定是不可能达成的,对此他李密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更何况……
眼下临近年关,时间紧迫,即便是合作,在时日上也已经是来不及了的。
“密公说的是!”
“落雁刚刚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沈落雁点了点头,但没敢去反驳。
“只是……”
“我瓦岗是不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来应对这件事情?”
“要不……”
“到时候让颍川的双龙军……”
接着,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那李密便突然沉着脸,有些不耐烦地举手示意并打断了她。
“此事不必多言!”
“落雁啊……”
“那双龙和李阀之流一样,都是狼子野心之辈,要不是突厥人要来,我开春后灭了他颍川的心都有了,哪里还会给他率兵过我瓦岗地界,去和那王世充合流的机会?”
“别哪天等突厥人一退,他们将计就计回过头就夹击我等,到时可悔之莫及矣!”
黑着脸并有些阴狠地说了这么几句,李密想了想,并看到沈落雁的脸色有些悻悻地不太好看后,他才转颜笑了起来并温言去安抚道:
“不过你也不用想太多。”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眼下齐郡的义军首领徐元朗有意归顺我瓦岗、任城县的大侠徐师仁,淮阳郡的太守赵佗也都表示愿意归附,如此大好形势,我等怎能自乱阵脚,被区区的突厥人给吓倒?”
“行了。”
“既然你不放心,这事情就交予你去办吧!”
“记住!”
“多派点人手去那河东道和关内道搜集情报,那五原、榆林俩郡也都要派人去给盯紧了,然后等那突厥人真的快要来时,我等再去制定具体的计划便是。”
“就这么着罢。”
说完,李密大手一挥,便如此这般吩咐着,完全没有太当一回事,就如同是来年开春很有可能会到来的那十数万甚至更多的突厥骑兵就仅仅只是一群土鸡瓦狗那般?
“是!”
“落雁遵命!”
既然李密都那么说了,沈落雁虽然心中很是忧虑,但是她还能怎么办呢?
“密公放心!”
“此事落雁会亲自去办!”
接着,沈落雁只能振作精神并如此这般说道。
毕竟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一不小心她们瓦岗就将万劫不复,所以,她必须亲自出马去盯着,可不敢像她跟前的李密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那就好。”
“你做事我放心!”
“去吧!”
“看你面色不太好,也别太劳碌了,你可是我瓦岗的军师,多注意休息?”
点点头并再次习惯性地去关怀了沈落雁两句后,本来就对那等事情没有什么好主意的李密便烦闷地挥了挥手,示意沈落雁可以先去布置了,等到时候出现新的状况再来找他报告和商议也不迟。
“是……”
“密公!”
“落雁告退?”
迟疑了一会,有些欲言又止的沈落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敢将心底的那些种种不好的想法给说出来,最后她只是怅然一叹,然后拱手行了一礼后便悄然退去。
……
然则,几乎是同一时间,在那李阀正因为割地并欲引突厥入寇中原的事情在江湖间和中原各地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原本该正在前线整顿军马的李世民竟匆匆赶回到了长安,并一回来,就和那正在上朝议事的李渊以及太子李建成等人吵了起来。
“父皇!”
“伱糊涂啊!!”
“丰州控河遏贼,实为襟带!自秦、汉已来,列为郡县,扼守长城,且其田畴良美,尤宜耕牧,如此要地,怎能轻易割让?”
“况且!”
“割让五原、榆林之地后,我长安京畿要地将再无屏障!”
“五原在京师北约二千二百六里,云州,榆林据去京师更是仅一千八百三十里,两地一失,河东道和关内道将再无阻碍,加上丰州到灵州之间那千里沃野本就平坦,突厥骑兵来去如风,可旦夕而至!”
“如此一来,社稷危矣!”
“是谁人出此谗言,本王必斩之!!”
说着说着,越说越是义愤难平的秦王李世民便干脆伸手紧握着腰间的长刀,然后用凶狠的目光环视着周围的那一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文武大员们,似乎是只等有人承认,然后一言不合就要在这大殿上挥刀砍人?
“逆子!”
看到李世民竟然那么没大没小口出厥词且还说的那么难听,那李渊就自然是气得直接一拍龙椅的扶手并站了起来,径直冲着台阶下的那站在大殿处想要抽刀子的二儿子吹胡子瞪眼地怒斥着道:
“你放肆!!”
“你这是在指责朕吗?!”
毕竟他李渊还没死呢,这李唐皇帝的位置还是他在坐着,他们做的什么决定,还轮不到对方来指手画脚。
“……”
而同样,站在李渊身旁的李建成也是脸色铁青,表情非常地难看。
因为,当初那个计划提出时他也赞成,而且也是他在李渊面前极力推荐促成的,可以说,那提议废丰州,绝其城郭,权徙百姓寄居于灵州,割并五原、榆平之地的‘功绩’就是他的。
可现在,李世民却强烈反对且还要斩‘谀臣’,真要那样的话,那他李建成怕就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
而被李渊那么一咆哮,且看到李渊站起来气急败坏的样子,知道其中只怕肯定少不了有那李渊授意的李世民先是一怔,接着微微有些错愕的他,这才回过神来,并不得不缓缓且悻悻地放开了握着腰间长刀刀柄的手。
“哼!”
“丰州绝远,先属突厥,交相往来,吏不能禁且难以防守,故我等才有此下策!”
“目前,俩郡百姓已尽皆徙于灵州,突厥也遣处罗之子都射设将率所部万馀家入处那河南之地,与我李唐以灵州为境。”
“此事已定,尔休要再妄言!”
接着,先是是目光胁迫李世民并待其冷静下来后,李渊才缓缓坐回皇位并不急不缓地这般解释着。
也就是他的这个二儿子了,换成是其他人敢在这里咆哮并指责他李渊的不是,他说不定早就让卫士叉出去斩了,哪里又还会出言去解释安抚?
“这!!”
“父皇!”
“五原、榆林之地,虽无绵密的防线,固然不能久守,但,至少可及时向京畿发回警报,同时亦可阻击和迟滞突厥的南侵,并在突厥南下时对突厥后路进行袭扰,此乃兵家必争之地也!”
“可眼下五原、榆林之地却拱手让人,日后突厥要是自灵州向南入侵,抄掠关内道各州可如何是好?”
虽然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但是,气得满脸通红直欲砍人的李世民就还是去据理力争着。
“此事汝大可放心!”
“我等已与突厥有了协议,他们不会抄掠关内道各州,反而是只会直入中原,去和那诸路反王为敌!”
“况且……”
“尔等不是常说,要遏制那江南双龙军和宋阀的发展吗?”
“这下好了,自有突厥人去和他们消耗,我等只管严防死守,去坐山观虎斗便可!”
说完,李渊不禁有些得意地抚了抚胡须,满脸都算是得意。
那突厥人历来都是他们李唐的心腹大患,每每抄掠边境让他们顾此失彼烦不胜烦,且多次想要出兵平定中原又不得不忌惮来自背后和北方的威胁,极大地分散了他们的兵力和精力。
而现在好了,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路,来个隔岸观火借刀杀人,让那突厥人去和中原的那些反王们斗去,最好是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到时候,他们李唐只管坐收那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父皇!”
“自古得民心者的天下!”
“可如此一来,我李阀将彻底丧尽天下民心啊!”
听到这里,李世民哪里还不知道江湖和中原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的真实性?所以,心下越发悲凉的他,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并悲呛地叹道。
要知道,当初他李阀可是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大义的名分并起兵的,且天下百姓对他们李阀的观感也甚好,而现在好了,此事之后,他李阀将会被千夫所指,受那天下万民唾骂和摒弃!
“荒谬!”
“什么民心?”
“何谓民心?!”
“那等愚民又知道什么,他们只知人云亦云!”
“到时候,我等只需稍加引导随意编排寻个借口便可,我等说甚他们便信甚,那又有何难的?”
“况且……”
“只有夺得这天下,尔等才配去谈那所谓的民心!”
“要是再放任下去,等哪天,等那双龙军打到关内,打到长安,你即便有那中原的民心又有何用?”
李渊这番话一说完就后悔了,不过,毕竟那等说辞在这里明着说就着实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不过,想到这里都没有外人,他顿了顿便没有太介意,但还是稍稍收敛了一点。
“哼!”
“要不是你当初在洛阳没能拿到和氏璧,又将藏于长安的杨公宝藏给白白丢了,朕又岂会出此下策?”
“你这逆子,不足与谋!!”
说完,再次将争夺‘和氏璧’失败以及丢了‘杨公宝藏’的罪责给归咎到了李世民的身上后,越想越气的李渊便干脆朝也不上了,直接起身冷哼着甩袖扬长而去。
“……”
而李世民当然是被怼得哑口无言,良久无语。
明摆着的,他听出来了,他的父王李渊似乎还是将那双龙军发展迅猛的罪责给归咎到了他当初配合慈航静斋在洛阳‘选王’失败以及没能成功从双龙身上获得‘杨公宝藏’秘密的那些事情上?
‘和氏璧、杨公宝藏得一可得天下’那是世人皆知的,可结果,那两样东西都被那寇仲给得了去,好处和大义都被对方给占完了,那等事情,当初李渊就曾对他破口大骂了好几天。
可没想到,都这么久了,对方竟还耿耿于怀着,且竟还有脸将五原郡、榆林郡等地的事情和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给联系到了一起?
“……”
没一会,大殿里的文武官员和太子李建成等人都跑光了。
于是,只剩自己一人呆立原地的李世民想了许久,才再次抬头看向了那台阶上金灿灿的皇座,眼神闪烁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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