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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3章卡利班发生了什么

    在遥远的过去中,卡利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它为何能够如此神秘?如此孤立?如此地贴近亚空间之中的恶毒风暴,却始终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堕落迹象:这到底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奇特,还是一种高明的,受益于那些古老智慧的掩饰?

    摩根不清楚。

    即使已经阅览了无数被严令禁止的书籍,但依旧有大量的疑问正不断萦绕在蜘蛛女皇的心头,让基因原体陷入了一种矛盾的状态。

    一方面,她并不愿意在卡利班的一潭浑水中纠缠太久:无论是卡利班这个世界本身,还是亚空间三神器,对于阿瓦隆之主来说,都触及不到她的主要利益,也无法给她带来更多的核心价值。

    摩根会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帝皇的命令,她当然不会为了那个毫无感情的基因之父,而掏心掏肺地付出一切:中规中矩地完成任务就是她最好的态度了。

    但另一方面,基因原体也非常清楚:名为衔尾蛇的亚空间神器实在是牵扯了太多的势力,甚至可以说是卡利班复杂情况的核心,只要她想拿走这台神器,就势必会卷入卡利班的漩涡之中。

    更何况,根据卡利班上的灵能气浪,以及黑暗守望者们的话语来分析,这台名为衔尾蛇的亚空间神器恐怕早已撼动了封印,正肆无忌惮地倾泻着它的恶意。

    在见识到了同为三神器的图丘查引擎的功效之后,就算是摩根也不太确定,她能不能单枪匹马地对抗这些远古遗珍:谁又知道衔尾蛇拥有着怎样的力量?

    要是衔尾蛇也具有着图丘查引擎的力量,并把她甩到混乱无序的亚空间之中,那可就乐子大了。

    摩根是很喜欢乐子没错,但她只喜欢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乐子,而任何可能会波及到她的乐子,就都不再是乐子了,而是威胁。

    至于如何对待威胁……

    ……

    蜘蛛女皇在思考,她的手指则是互相纠缠在了一起,表明着她内心的情况,在黑暗的图书室中掀起尘埃的舞蹈,而在她的脚下,袍子小人蹲在了地上,它的面前摊开了一本空白的书籍,此时正借着提灯的光芒,奋笔疾书着什么。

    摩根在等它。

    在意识到这个小家伙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正自己的口癖之后,不想再听谜语的基因原体最终和它达成了妥协:写在纸面上的信息,双方都可以接受。

    袍子小人很快写满了一页,它的字迹不错,比绝大多数的破晓者写的都要好。

    嗯……

    摩根摸了摸下巴。

    所以说:在很久以前,你们这些看守者和衔尾蛇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而那些卡利班巨兽就是这种平衡的产物与工具,它们既是混沌影响的产物,也能反过来分担混沌对外界的污染。

    而这,也是与你们合作的天狼星骑士团,会反对庄森清剿那些卡利班巨兽的原因?

    袍子小人点了点头。

    所以,在天狼星骑士团和卡利班的巨兽族群相继被庄森的大军毁灭后,现在已经无人能够协助你们,对抗衔尾蛇所散发的污染,这让原本的平衡被打破了,并致使伱们不得不寻找其他的外援?

    而那个外援,就是我?

    再次点点头。

    ……

    摩根沉默了一下:虽然她已经搞明白了这些黑色守望者们的行动逻辑,并姑且选择了相信,但还是有些疑问在干涉着她的思路,让她无法推理出对她更有利的方案。

    那么,你需要回答我:你们自己没有对抗衔尾蛇的力量么?

    “还不足够。”

    纸面上被书写了这样的回答。

    既然如此的话……

    摩根抬起眼皮,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袍子小人:在最开始的怯懦之后,这个小家伙居然已经恢复了勇气,甚至可以与基因原体平静的对视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正面面对这个小家伙的时候,总是有着名为恐惧的小型风暴,在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肆虐,那种若隐若现的,仿佛天敌的感觉,在这些渺小的生物身上,清晰可见。

    就连那些在亚空间深处的狂乱景象中,于她瞳孔里留下了一瞥的顶级大魔们,都没有给蜘蛛女皇施加过如此大的压力,但是这些黑色守望者却可以:这也是摩根有些投鼠忌器的原因之一。

    我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需要你们来解答: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拿走衔尾蛇?是害怕我会用它来作恶?还是单纯的因为你们的使命不允许你们这么做?

    蜘蛛女皇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袍子小人:这是她和这些黑色守望者们的唯一矛盾,如果它们能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那摩根也不介意捏着鼻子,和这群她眼里的塔拉辛阶级稍微合作一下。

    这个问题让袍子小人沉默了很久,它甚至面向一旁的空气,做出交头接耳的动作,就仿佛在请教某些摩根看不见的上司:基因原体甚至怀疑,这些给了她极大压力的小家伙,可能是本体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生物。

    过了好几分钟,这个出口成谜的小家伙,才磨磨蹭蹭地在空白的纸页上写下了文字,通过超人般的视力,基因原体在一片光暗交错斑驳的环境中,看清了上面的字。

    那不是回答,而是一个问题。

    “另外的两件神器,现在就在你的手上,对吧?”

    ……没错。

    基因原体轻巧地点了点头,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袍子小人在一瞬间变得焦躁了起来:虽然摩根依旧无法看出它的外貌,但是通过那在原地急得团团转的步伐,以及不断向一旁的空气紧急汇报的样子,都在说明这一点。

    就连书页上的字迹,都变得潦草了不少。

    “你不能把它们聚集在一起!”

    话语后面还特意点了几个重重的感叹号,就仿佛在刻意地强调着这句话的严肃性。

    ……

    摩根挑起了眉头,她的心思在袍子小人看不到的地方,飞速的旋转着,很快就琢磨出了一个有利的话术,而她的眉头,也因此而挑起了一个装模作样的角度。

    为什么?

    她一脸困惑地问到。

    我接到的命令就是收集亚空间三神器,并将它们合一,如果你们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是不可能违背这条命令的,毕竟它来自于帝皇,我的主君,也是我的基因之父。

    而我,可是他最为孝顺的那个女儿。

    蜘蛛女皇的嘴角咧起了一抹轻笑,她满意的看着袍子小人陷入了新的苦恼和上报之中,并缓缓地抹去了心底的一抹冷汗。

    对啊,她以前怎么就忽略了如此明显的问题:亚空间三神器的合体,虽然能够诞生那个令她的基因之父魂牵梦绕的网道盾构机,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些神器的前缀可是亚空间。

    亚空间之中,是绝不可能有纯粹的正面利益的:即使某些亚空间造物可能主观上没有恶意,但是它们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对现实宇宙造成不可挽回的打击了。

    这个所谓的合体,除了会带来盾构机这个好处,难道就不会带来什么坏处么?

    答案是:一定会。

    摩根不怀疑这个答案。

    要知道,上一个认为亚空间的力量百益而无一害的家伙,叫做马格努斯:在摩根的内心中,这个词语已经和欧根林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了,地位甚至比塔拉辛和佩图拉博还要低一点,也就比那群科摩罗的虐待狂杂碎要高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

    蜘蛛女皇皱起了眉头。

    即使她会因为不在意而忽略这些问题,但她的基因之父,那位能把亚空间的能量玩出花来的人类之主,肯定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要同意这个交易,要做出如此……马格努斯式的举动?

    难道他认为,他就是那个能够从亚空间中,摘取好处,却不会受到相对应的反噬的幸运儿:就像某个普罗斯佩罗的蠢货?

    还是说,其实马格努斯,才是和帝皇最像的那个原体?

    ……

    摩根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

    这个结论未免有些荒谬:她宁可相信福格瑞姆会砍下费鲁斯的脑袋,又或者是庄森会将战帅的头衔拒之门外,也不会相信这个。

    而就在蜘蛛女皇沉浸于自娱自乐的时候,她的耳朵则是捕捉到了羽毛笔和书页的摩擦声:低下头望去,只看到袍子小人已经下定了决心,再次奋笔疾书了起来。

    它只是写了寥寥几句话:不用想也知道,那会是亚空间三神器在完成了合体之后,将会对现实宇宙所产生的负面效果。

    摩根拿起书本,颇为仔细地看了一眼。

    ……

    再看一眼。

    ……

    ……

    再看一眼!

    “啪!”

    基因原体合上了书籍:刚刚在残留在她脸庞上的玩味笑容,此时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取而代之地则是苍冷的严肃与死寂,已经瞳孔中无法掩盖的惊涛骇浪。

    摩根舔了舔嘴唇,明明在几秒之前,她的嘴唇还充满了惬意的湿润,但现在,却只有极度紧张之下的干涩与僵硬。

    她看向了黑色守望者,瞳孔中已经没有了半分的戏谑。

    你要向我保证,异形,这不是你用来欺骗我的话语。

    基因原体的诘问锋利的宛如刀剑,而回答她的,则是黑色守望者的严肃姿态,与肯定点头。

    ……很好。

    如果你们足够聪明,没有欺骗我的话,那我的确可以与你们合作一下,对抗衔尾蛇,并且不会让它和我手中的两个神器合体:但我要告诉你们,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最终的决定权,一切还是要听从帝皇的旨意。

    而如果你们敢欺骗我,那我也要告诉你们:卡利班的地表和近地轨道上,有着一万多名阿斯塔特战士,我随时能够号令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黑色守望者不置可否,似乎摩根的回答没有超出它的预料,这个袍子小人只是拿起了另一本空白的书籍,写写画画。

    “你需要准备么?”

    摩根眨了眨眼睛。

    你们准备好了么?

    袍子小人摸了摸脸庞,最终写下了一个具体的日期:摩根大致的推算了一下,发现这个日期在一个星期以后。

    这个时间段么……

    蜘蛛女皇的瞳孔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她换上了微笑的假面。

    很好,那就让我们各自回去准备一个星期,再一起去思考有关于衔尾蛇的问题:如果有任何事情需要我的帮助和意见的话,我想你知道去哪里找我?

    袍子小人点了点头,它拘谨的向着基因原体行礼,又把散乱的书籍一一摆放回原本的位置后,才拍了拍手,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它甚至留下了那盏提灯。

    而摩根没有立刻离开,她伫立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观看着书页上的这几句话,面色严肃,就仿佛它们有千钧重,提灯内的烛火不断闪动着,将基因原体的影子抽打在了阴冷的墙壁上,也让蜘蛛女皇的瞳孔隐匿在了那皱起的眉头中。

    几分钟之后,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摩根抬起手,缓缓地抹去了那些字迹,将书籍重新放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拿起提灯,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这里。

    不知道是因为房间内刺骨的冰冷,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当她最后扫过那些不被承认的书籍的时候,基因原体打了一个寒颤。

    ltdivquotcontentadvquotgt也许,她需要找人聊聊。

    ——————

    “我想,我需要找人聊聊:哪怕是为了那微不足道的罪恶感。”

    卢瑟伫立在了军团修道院的顶层观景平台上,怅然若失。

    这座昔日的大骑士团主堡,如今已经迎来了更光辉的岁月:来自于卡利班各处的暗黑天使军团新血们,正于此处汇集,兴奋地等待着他们的第一场战争,而伫立在他们身边的沉默方阵,则是从银河各处赶回来的内环老兵们,他们安静且孤寂,用漠然的目光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无论是新兵、卢瑟、亦或是卡利班。

    高踞在顶层平台上,老骑士打量着这支大军,一边为了这些卡利班的战士而感到骄傲,一边为了自己的任务而暗自苦恼。

    早在四十年前,也就是庄森刚刚回归帝国的时候,卡利班就已经开始用它的青年才俊们,补充急需兵源的第一军团了,那些最早参加了选拔的卡利班人,现在都已经是经历了冉丹战争的百战老兵了。

    像这种每隔几年就进行一次的选拔,的确以最大的效率筛选出了卡利班的才俊,就比如说卢瑟眼前的这些新兵,便是庄森在第二次冉丹战争结束后,于母星进行短暂休整的时候,所选拔出来的,在经历了近十年的训练之后,他们即将迈入银河中最残酷的战场。

    尽管这些年轻人都不会被投入到第一线作战,但卢瑟还是不看好他们的生还率:在高台之下,那些尽力掩饰着内心激动的战士,可能有九千多人,但他们中的大多数恐怕都会死于下一个十年。

    但这些还不是最让卢瑟头疼的事情:摆在他面前的最大难题,莫过于在出发之前,让这一千多内环老兵,和九千多卡利班新兵,能够完成哪怕最基本的磨合,这才是他的主要任务,也是最难的任务。

    而除此之外,老骑士还要去解决一个,他在此前从没预想到的新问题,一个会给他带来无穷罪恶感的问题。

    “哎……”

    叹了口气,卢瑟走下了观景平台,手中紧紧地握住了那份用标准的高哥特语写成的汇报:在卡利班上,这几乎是那些泰拉派遣官员的标志了。

    这份签署了几十个泰拉官员名字的汇报,拥有着夸张的前缀和繁杂到让卢瑟生理不适的措辞,他不得不尽力的在其中寻找着那些有用的信息,并在接连解答了数条委婉之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新一轮的阿斯塔特征兵工作并不顺利,因为在卡利班上的许多地方,已经爆发了……反抗?

    这个词让卢瑟感到生疏,他从未想过反抗会和他的美丽家乡联系在一起,在联络了原本驻守在这里的暗黑天使军官之后,老骑士最终决定,去亲眼看看这所谓的反抗,到底是什么。

    虽然从职位上来说,安抚与驯化卡利班的平民,是那些泰拉官员的任务,卢瑟没有义务去管理这些事情,但既然他知道,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去看一看,最起码,他要知道,卡利班到底发生什么,才会在短短四十年后,就爆发反抗。

    而那个给他带来了这份汇报的暗黑天使,自然会与他同行。

    卢瑟盯着那张陌生的脸,努力地寻找着他的名字。

    哦。

    他认出来了。

    那是赛弗领主。

    ——————

    作为一名早已身经百战的老练骑士,卢瑟没有带太多人,也没有直奔那些矛盾最激烈的地方,他只是选择了几名战士,与他共同坐在飞行器上,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划出了军团修道院的阴影。

    他的公务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和托管,也没有通知任何一名泰拉官员,甚至没几个人会意识到他的暂时离开,几名暗黑天使的战士就这么静悄悄地溜进了一个正在爆发抵抗的区域,他们没有前往那些回荡着零星枪响的地方,而是在边缘地带就停了下来。

    卢瑟和他的两名队友迅速的登上了一座高山,赛弗领主就站在他的左侧,迎着凌冽的寒风,仅仅是向外远眺的第一眼,老骑士就明白了所谓的反抗,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生的了。

    卢瑟选择的这个区域,是一块他非常熟悉的区域,早在他还是一名卡利班上的猎兽骑士时,他就经常在这一带巡视,驱逐野兽,保护那些炊烟袅袅的村落,他也曾无数次登上脚下的这座山峰,因为这里的美景是无可匹敌的。

    尽管已经过去了四十年,但卢瑟依旧是记得很清楚:当他驻足于此远眺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绵延千里的大森林,苍翠的擎天巨树宛如神话中的巨人军团一般,高举起它们的枝干和树冠,迎着野蛮的狂风肆意呐喊,书写着独属于死亡世界的浪漫主义。

    而在这些野蛮的绿海中,却能够看到几处文明的顽强:大大小小的村落如同散布在苍翠汪洋中的几缕金光一般,用整齐坚固的房屋与柔和的炊烟,让每一名骑士的疲惫心灵得到舒缓,这些村落和村民既是骑士团们的依附者,也是他们的供养者,他们的农田和财产需要骑士们的英勇战斗来保卫,而他们则是上交着食物与颂歌,来维系这简单又完美的封建循环。

    在至少五千年的时间里,卡利班就是如此度过的:残酷的巨兽猎杀让贵族阶级中没有丝毫的腐化土壤,而骑士团和村镇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变得牢固,当卢瑟这样的捍卫者途径一个村庄的时候,他不仅仅能够闻到森林的野蛮、巨兽的血腥和腐化枝叶的臭气,也能闻到那晾晒的小麦堆中的温暖,那送给他们的啤酒和面包的香气,以及孩子们萦绕在他们身旁,学习着他们威武模样的兴致勃勃,当他们这些人老去的时候,这些孩子就会继承他们的位置,继续成为村落与荣誉的坚定捍卫者。

    曾经的卢瑟是如此坚信的,他也享受着那样的生活,就如同每一个高贵的卡利班骑士一样:尽管帝国的官员们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的世界批判为死亡世界,但是卡利班人从不这么认为,他们为了家乡的壮丽风景和简单关系而骄傲,为了他们的家园而骄傲。

    不过现在……

    他们的家园,消失了。

    “……”

    卢瑟眨了眨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场景。

    卡利班发生了什么?

    他在内心中询问着自己,并强迫着他的眼皮睁开,去目瞪口呆地看着视野之中的一切,看着曾经的林海、村落与美丽家园。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些如同巨人一般的树木已纷纷倒下,在它们曾经屹立过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个丑陋不堪的大坑,宛如在大地女神的皮肤上留下无数扭曲的疮疤,再用各种各样的履带印迹,让它永远也恢复不到曾经的样子。

    他看到了数以千百计的金属巨兽正在一片废土上肆虐,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他的眼眸都塞不下了,这些他叫的上来名字或者叫不上来名字是仪式,正根据着那些泰拉官员手中的图纸,在昔日的森林与河谷在大肆挖掘,它们杀死了成片的森林,阻塞了一整条的河流,只为了清理出一块平坦的土地,来打下新工厂的地基。

    他看到了那些村落,那些曾经一片祥和,在他们的保护下欣欣向荣的村落,此时正在烈火与机器的轰鸣中,滚入深渊,精巧的房屋和栏杆曾抵抗过巨兽的撕咬,却在泰拉官员的命令面前如此脆弱,而那些村民正站在一旁,他们麻木的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焚烧殆尽,用仅剩的意志回应着官员们的清点,然后被统一的带走了。

    卢瑟知道他们的归宿:就在地平线上,就在他的视野尽头,他看到了一头头庞然巨兽,正蹲伏在滚滚的浓烟之中,它们中的每一个都比老骑士所见过的最可怕的野兽还要巨大,那是帝国刚刚建立的兵工厂,他们推平了一片森林和一百个村落,来建立第一个园区,还要推平更多的森林和村落来扩建。

    而在这些兵工厂的核心处,则是拱卫着一头参天的巨兽,甚至比军团的修道院还要更为魁梧,那是一座崭新的巢都,它正如饥似渴的吞噬着一车车的村民,以及无数森林留下的尸骸,并最终转化为滚滚的浓烟巨柱,将头顶的瓦蓝色天空浸染成帝国的灰暗。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瑟听到了一声惊叹,那也许来自于他身后的某位卡利班裔的暗黑天使,他们显然也与他陷入了同等的震惊之中。

    “真是荒唐……”

    “我们浴血奋战,杀死了无数的林中巨兽,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些金属的巨兽来占据我们的家园么,驱逐我们的同胞么?”

    “那些泰拉人……”

    “慎言!”

    “凭什么,我说错了么?”

    “闭嘴吧你……”

    愤怒、制止与争吵在卢瑟的身后响起,几位卡利班裔的战士小声地驳斥着对方,却统一的显露出了对于眼前场景的憎恨和不满:卢瑟也同样如此。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呆愣地观看着那些村民在沉默中被送走,那些他曾发誓要保护的村落,在另一群人类的烈焰中燃烧:他们甚至不愿意等到灰烬散去,就命令机器们将一切的痕迹卷入泥土之中。

    狂风再次拂过他的耳朵,但这一次不再是森林的徐徐摩擦声,也不是村落中的欢声笑语,而是一道道无情的高哥特语指令,以及那些巨兽的咆哮。

    巨兽依旧横行在卡利班上,不过是从血肉的,变成了金属的。

    卢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颤抖地将它吐了出来,他能感受到有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那来自于他身边的赛弗领主,他怀疑对方的这些行为别有动机,但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他呆愣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去,没有理会任何一名部下,只是自顾自地钻进了飞行器里,等待着他的部下们把他送回到军团修道院的观景平台上:他想念那里了。

    而就在那台老旧的飞行器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地面,摆动着机翼的时候,透过窗户,卢瑟最后观望了一眼这座山峰:他已经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在卡利班的视野中,他看到西垂的太阳在滚滚浓烟里挣扎,努力地将最后几缕光芒照拂在这片换了模样的土地上,那些光芒掠过了依旧轰鸣不止的金属巨兽,掠过了无悲无喜的泰拉官员,伴随着一路的飞沙走石,最终停留在了那满载着村民的小车上。

    在光芒的照拂下,卢瑟能够看到那一张张麻木的面孔,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他们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是散发着一种无法抹去的茫然,在这种茫然中,他们伴随着小车的震动,渐渐消失在了巢都的巨大阴影之下。

    那伫立在地平线上的巨兽吞噬了他们,也吞噬了最后的光芒,它如同黑夜一般死寂,身边只有更远方传来的零星枪响,也许那就是泰拉人口中的抵抗。

    卢瑟收回了目光。

    从始至终,他一言不发。

    ——————

    卡利班发生了什么?

    ——————

    卡利班无事发生。

    ——————

    摩根返回了曙光女神号。

    短暂的亚空间跃迁所带来的轻微头痛,远远不如那些被黑色守望者们所透露的真相来得可怕:仅仅是幻想一下她将会被卷入到何等的漩涡之中,摩根就头皮发麻。

    这也让她下定了决心,绝不会继续蹚这潭浑水了:图丘查引擎的功效的确让人陶醉,但是和它可能引发的灾难性后果比起来,也就没那么迷人了。

    蜘蛛女皇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路,所以她从未过度依赖过图丘查引擎的力量,至于那个连名字都透露着诡异气息的瘟疫之心,更是被她束之高阁,从未关注。

    摩根已经决定了:既然她的基因之父正在向卡利班前进,要亲手验收这三件神器,那么她就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在帮助这些黑色守望者们压制住衔尾蛇后,她也懒得去取走它了,反正这个东西也不会长腿跑了,就让帝皇亲自来卡利班解决这个麻烦吧。

    剩下的事情,与她无关。

    ……

    也许无关。

    在感受到那个有些熟悉的恶臭气息之前,蜘蛛女皇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当她真正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散开感知,从亚空间移动的短暂麻痹中苏醒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便击碎了她的幻想。

    就像往常一样,阿瓦隆之主出现在了她的王座间之中,但是这个曾经肃穆安静的大殿,现在已经成为了剑拔弩张的战场:她留守的两位星辰侍女,室女座和蛇夫座都在这里,她们火力全开,如临大敌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而在那个方向上,伫立着一个奇怪的家伙,摩根第一眼就认出他是某个瑞扎的随军神甫,但当她辨认出这个奇怪神甫身上的亚空间气息的时候,她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

    我想,我的舰船并不欢迎你这种不速之。

    基因原体慢慢的坐到了她的王座之上,灵能的风暴在她的瞳孔与指尖汇聚,随时都准备撕碎任何一个宵小之徒。

    “我知道。”

    那个神甫的口中,吐出了齿轮和熔炉的声音。

    “但请原谅,我有不得不前来的理由,而我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在卡利班上现身,这让我不得不选择打扰你的座舰:我必须承认,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你的战士们拥有着足够的力量,来防备浩瀚之洋中的波涛。”

    “你再晚回来一秒,这里就将爆发一场战争。”

    而你会死在这场战争里。

    摩根勾起了嘴角,她毫不掩饰瞳孔中的凶光。

    瓦什托尔先生。

    “并不会。”

    机械与熔炉的大恶魔用一如既往的理性齿轮,回答着基因原体的挑衅话语。

    “因为我们还需要谈一谈。”

    各位不用思考袍子小人写了啥,自动带入某些摩根不可能认同的后果就行。

    毕竟亚空间三神器的设定gw自己都还没填完坑的,不过它不可能只有盾构机这么一个功效,指不定携带什么狠活,我也不打算让这个东西在摩根的主线里蹦跶,趁早让帝皇带走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