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刺穿雄狮
那柄威名赫赫的狮剑在冰冷的空气中卷起了一股飓风,伴随着爆裂的火药味道与顽固的金属腥味,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锋芒。
这锋芒划破了至少五名冉丹战士的头颅,这些最高大最丑陋的对手连吃痛的哼咛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纷纷倒在地上,成为了基因原体战靴之下的肉泥。
庄森看着他最新的战果,陷入了连一瞬间都不到的短暂陶醉:猎杀、终结、剥夺生命与呼吸的可能性,亲手制造这些痛苦与杀戮的快乐让他碧绿色的瞳孔都变得晶莹。
但就在下一秒,他便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的群英之主,沉默与疏远重新布满了他的面庞与心灵。
收拢队伍,继续前进!
基因原体咆哮着下令,声音压制了战场上的一切嘈杂之声,数百名最好的暗黑天使用沉默的杀戮与喉咙中那最低沉的战吼来回应着自己的基因之父,在降落点附近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十五分钟,在亲赴前线的骑士之王和他最忠诚的侍从面前,数千名冉丹武士与奴隶的抵抗就宛如一枚投入滚滚波涛之中的石子一般,仅能泛起最微弱的水花。
战线被屠戮,要塞被洞穿,那些原本压制着阿斯塔特战士的重火力点和火炮阵地则被一股黑色的飓风所摧毁:没有人能够抵挡住庄森的攻势,他的身影无法被任何一个枪口所捕捉,一座座异形的阵地在他所掀起的屠杀与恐惧中崩溃,在他的身后,则是那些最为舍生忘死的战士,他们是第九骑士团,由阿拉乔斯大导师所率领的原体亲卫队。
伴随着最后一名冉丹武士的倒下,一片更广阔的土地被清理了出来,更多的空投舱和运输机也从灰蒙蒙的天穹上现身,它们承载着更多的暗黑天使,以及那些最为重要的重型武器与后勤物资。
从这一刻开始,第一军团的脚步彻底踩在了这个世界上,不可动摇。
第一军团的基因原体则是站在一个已经被鲜血所染红的小丘上,他抬起头,只看到了远方朦胧不清的迷雾。
随后,他听到了马靴踩踏在沙地上的声音。
它们在赶来,阁下,更多的冉丹军队,从六个方面向这里扑来。
庄森没有回话,他只是缓慢地转过脑袋,看着他那从未真正安分过的灵能顾问。
她披散着长发,细密的汗滴似乎一直都没有从鬓角上消失,那青蓝色的瞳孔中散发着一种渴望破坏的光芒,这是他之前从未在她的瞳孔里看到的。
她有些不对劲。
庄森继续看向了远方的迷雾。
继续说。
他听到了有些尖锐的笑声。
是的,阁下。
这六股军锋并不是平衡的,其中有三股军锋的灵魂是彻头彻尾的冉丹异形的味道,其他的则是鱼龙混杂。
尤其是右前方的来犯之敌,它们的数量最多,质量也最好,其中甚至包括了数千名值得注意的强大个体。
就仿佛是为了印证这段话语一般,阿拉乔斯快步地走上前来,向着自己的主君低声地汇报着。
“吾主,考斯韦恩汇报,不屈真理号的传感器检测到我们右前方大约220公里处有一个极为密集的信号源,那里的信号反馈与我们所记录的冉丹指挥中心完全一致,考斯韦恩正在集中舰队的力量,争夺那一空域的实际控制权,他催测还需要至少两个泰拉标准时才能完成这一目标。”
与此同时,一份附近区域的简易地图已经化作一道通讯,从荣光女王上一路传送到狮王耳边的接收器中,基因原体仔细地观摩着这幅从空中俯瞰的场景,思考了一下。
告诉考斯韦恩,再空投至少三十个连队下来,制空权的争夺可以稍微放缓,只要保证那些异形也无法为地面提供它们的火力掩护就可以,他还要把一些精力放在曼德维尔点附近,保证那里的控制权才是重点。
然后,告诉阿斯特兰,我给他留下所有的火炮和一半的装甲力量,在我的新命令抵达之前,他的任务就是保证这里的安全,尽可能地拖延其他方向的异形军队。
最后,召集第九骑士团和五百众,我们需要劈开右前方的冉丹军锋,然后向前推进大约100公里,夺取那里的要塞,然后再做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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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袭击者的队列在滚滚黄沙中溅起飞扬的风暴,成百上千名黑甲的阿斯塔特簇拥着这些最强大的战争巨兽,将遇到的每一支冉丹军列碾为深红色的尘埃,而更多的战士则是跟在他们身后,塑造起一个个守望相助的据点,保证着控制区域的完整。
这段上百公里的路途,他们走了大概两个泰拉标准时,断断续续的遭遇战和伏击战将每一秒钟都塞得满满当当,却始终没有挡住任何一名暗黑天使的脚步,直到他们抵达了他们的目的的。
那是一座建立在山丘之上的要塞,它看起来就宛如一座破败的宫殿,数百门异形的亵渎火炮和数以万计的冉丹武士簇拥着这个防御核心,万千枪口与炮口从无间断地奏响着火力的乐章,让最勇猛的暗黑天使都无法突破这道近乎完美的火力网。
这支最强大的力量就这样被坚固的墙垛、密密麻麻的火力网和壕沟所阻拦,精锐的阿斯塔特战士被迫在战壕与巨石间战斗,而更为显眼的装甲部队甚至无法靠近那里。
终于,再又清洗了一座重火力点之后,看着肩甲上数十道斑白的痕迹,基因原体失去了仅有的那点耐心。
摧毁它。
庄森的命运既不急躁,也不暴怒,但是却充斥着渴望杀戮的意志,让靠近他的暗黑天使都止不住的脊背发凉。
他们不知道这道命令是下给谁的,但是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遵命,阁下。
当那些暗黑天使听到这夹杂着笑声的回应的时候,一时之间,他们竟陷入了迷茫。
这两种声音,似乎同样的可怕。
就仿佛两名恶毒的棋手,在无尽的暴怒与恶意中裁定着棋子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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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深深地呼吸着,随后又长长地叹息。
伴随着她的目光陷入一种最纯粹最无悯的裁决之光,那在思维之王国中横冲直撞的灵魂开始了不安的嚎叫与逃窜,它们仅剩的意志仿佛意识到了大难临头,但是却毫无办法。
摩根的意志随意地抓取着它们,她随意一挥手,便是数以万计的灵魂被汇聚于她的掌心之下,伴随着她的微笑,她的低吟,她的灵能之手不断地揉捏与掌握,这些哀嚎的灵魂便被以最强硬最无情的姿态融合在了一起。
就仿佛融化的铁水流入模具一般,当这些灵魂之中的最后一丝呻吟也彻底消失的时间。
枪便出现了。
而一切不过是外人眼中一瞬间的事情。
在暗黑天使乃至庄森看来,摩根仅仅是五指紧握,便凭空生出了无数让人警觉的绝望哀嚎,随后,一柄他们能够感知到,却完全看不见的无形之枪被她高高举起。
她轻声低语着。
野蛮。
这仿佛是某种祷告,又仿佛是某种解开蛮荒力量的咒文。
伴随着酷烈的声响,枪便脱离了摩根的手掌,宛如一道迅捷的雷霆,在无数冉丹异形的上空留下刺耳的高鸣。
几乎在下一个瞬间,枪便命中了那个不断喷吐着火舌的山顶要塞,它宛如一股最单纯的飓风一般,没有产生爆炸,也没有掀起墙壁,只是顺着那些裂缝与枪口,无声无息地冲了进去。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秒。
随后,一股无比巨大的、疯狂的、歇斯底里的、让哪怕在数千米外的每一名暗黑天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生出忌惮与悲悯的悲惨哀嚎被骤然想起,那是成千上万的异形在齐刷刷地悲鸣,那是成千上万的异形在被活生生的抽杀着自己的灵魂,然后在没有半分怜悯的屠戮中扭曲地死去。
这声音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凄惨,就连炮火连天的战场都因为这难以想象的集体悲鸣而停顿了一瞬,连风声都停止了,一种别样的死寂笼罩在战场上,所有人都在望向那座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的要塞:冉丹异形那丑陋的脸庞已经被恐慌所占据,而暗黑天使的面甲之后则满是忌惮与震惊。
直到下一刻,直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股黑色的飓风已经重新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进攻!
雄狮的咆哮唤醒了沉睡的军团,所有的暗黑天使再一次举起了刀刃,这一次,他们再也无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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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丹是丑陋的种族,无论是以银河中哪个文明的标准来说,它们的脸庞都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丑陋。
而此时,这些在要塞中堆叠如山的冉丹尸骸的面孔,更是丑陋出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本就不堪入目的面庞混合上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恐慌而死去的瞬间,最终变成了足以让阿斯塔特渴望去遗忘的场面。
这座要塞里有至少八千名冉丹武士,它们中不乏一些足以与阿斯塔特相媲美的个体,但现在,它们都死了,死在了同一瞬间。
你抽干了它们的灵魂?
庄森蹲下身,仔细地检查着他脚下的这副异形的尸骸,基因原体那天生的灵能感知告诉它,这些尸体身上都有着一种别样的空虚。
并不是,阁下。
背对着枪口,摩根的脸庞隐藏在了本就阴暗的光线之中,她身旁的空气甚至发生了细微的扭曲,诉说着这位灵能者那必须时刻控制的强大力量,作为庄森是灵能顾问,她并没有像其他的暗黑天使一般,在要塞的各个角落忙碌着构造新的防线,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便会轻松很多。
庄森总是有问题等待着回答,每当他的问题提出的时候,他所需要的总是那些最坚决且快速的答案,甚至是短暂的思考与踌躇在他眼中都散发着某种令人生憎的可疑气息。
我只是震碎了它们。
震碎了灵魂?
庄森皱起眉头,他从未知道过这样的知识。
是的,我用战场上数万股甚至更多的灵魂汇聚成了一柄枪,这柄枪承载着这些没有了自我认知的灵魂,当它射入这座要塞之中的时候,便会爆炸开来,无数股灵魂便会在灵魂之海中形成一股突兀的浪潮,如同海啸般碾碎这些异形脆弱的灵魂。
基因原体点了点头,他并不是完全相信摩根的一面之词,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始思考,这种招式又该如何的为他所用。
基因原体起身离开,摩根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为了自己思维王国中那沉重负担的稍微缓解而感到一丝轻松。
枪是强大的,它的命中就意味着杀戮的必然性成功,哪怕是灵能者,在没有提前预知的情况下,也只会是它锋芒之下的又一股哀魂。
但枪也是昂贵的,野蛮之枪不过是摩根的构思中最普通的那一种,却依旧要消耗数以万千计的灵魂。
但摩根并不心疼,因为枪意味着必然的杀戮,她自己可以在杀戮之后得到新的灵魂补充,至于那些在射杀过程中被消磨掉的脆弱灵魂,这些下等货既无法真正的填充她心中的裂痕,又反而会扰乱她思维王国之中仅剩的秩序,徒增烦恼,它们的损失自然是无关紧要的,甚至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与冉丹的战斗大多来去匆匆,根本没时间挑选,她才懒得吃下这些灵魂,在这五年中,她虽然吃下了数以亿计的灵魂,但真正能用的其实也就那么多。
而剩下的,无非是耗材而已。
反正它们原本就是一群异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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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这个招式可以开发。
在走到了要塞的阳台之上后,望着远方依旧挥之不去的浓雾,庄森缓缓地开口。
无论是轻量化,走数量取胜的路线,还是牺牲一定的准备时间,让它成为能够远程狙杀甚至斩将的利器,你都可以、也需要尽可能地研究它,我们与冉丹的战争总是需要新的力量,尤其是在灵能的方面。
一丝微笑挂在了摩根的嘴角。
在战争的领域,伱是如此的天赋异禀,庄森阁下。
不。
狮王简短的否认。
这是一种通用的天赋,在我的每一个兄弟身上,你都可以看到它们,我们是帝皇下将军与统帅,我们生来就应当明白这一点,精通这一点。
随后,基因原体只感觉自己的身后是一种诡异的安静,随后是一阵叹息。
我恐怕无法认同这一点,阁下。
因为,就像我所说的那样,你在战争的领域所展现出来的天赋,是我目前为止所见过的最好的,最伟大的,没有之一。
庄森缓缓地转过头。
你在腹诽我的两个兄弟的天赋?
我没权力这样做,阁下,我也没有资格去评判基因原体的天赋与否。
但是我依旧坚持我刚才的观点。
摩根的眼神有光芒,庄森仔细地看着,他认出那是象征着坚持与真挚的,如同冰山之雪的光芒。
因为这从不是一个天赋的问题,阁下。
这是态度的问题。
这是一个关于态度、觉悟、以及奉献的问题。
庄森转回了头,他沉默不语。
我无意抹黑任何人,但是就像我所说的那样,庄森阁下。
你的内心中闪耀着一些银河中最宝贵的群星,但你已经习以为常,而不知晓在这个所有人都狂热的追求所谓荣誉与私人的无穷渴望的时代,你心中的那些闪亮、那些沉默与那些付出是多么的宝贵。
而我,目睹了它们。
你在战争的世界是当之无愧的王者,而这柄王冠并不是生而赋予的,也不是倚靠着更胜一筹的天赋,因为这是一柄用奉献、用忠诚、用毫无怨言的无声付出所铸就的,只属于你的王冠。
你配得上它,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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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能听到庄森那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他没有再看她,只是留下了一个高大的无声身影,他的手指似乎在敲打着盔甲,不自觉的敲打着。
庄森的头颅高高抬起,让摩根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正面,他只是盯着那一层层的浓雾,深深地呼吸着,就仿佛那里有什么无价之宝一般。
你的话……有些夸张……是的,夸张。
以后……要少说……
不知道为什么,庄森的这句轻声低语,显得有些虚弱与踌躇,他转过身,快步走下了这个阳台,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奇异气场。